事故发生当晚，附近村民和消防队员联合搜救幸存者。余根铃 摄

昨日，温州市民汇聚到温州市中心血站献血。贾东流 摄

昨日，在医院内，志愿者报名参加救援护理工作。新华社发

志愿者在帮忙登记汇总分流就诊的旅客信息。新华社记者 鞠焕宗 摄

　　前晚，两列绝对不该有交集的动车，在温州市鹿城区发生剧烈追尾。

　　事发后，成千上万素不相识的温州人从四面八方汇拢起来，通宵达旦不知疲倦地参与搜救幸存者。在现场，数不清的村民和消防员一起搬运幸存者；在路上，数不清的市民组成车队运送伤员；在医院、在血站，庞大的志愿者队伍，充当义工照顾伤者，献出血液……

　　一场雨夜里的全城大救援正在展开。

　　两列动车追尾并坠桥的地方，位于温州市鹿城区下岙村东北方，村民加上附近鞋厂的工人，有近万人，谁也想不到，正在桥下乘凉、散步的这些老百姓成了救援的第一批力量。

　　数千村民自发现场救援

　　一位村民从车里拉出来五个人，但他拒绝透露自己的名字，他说，“大家都在救人”。

　　“到处在喊救命，有的人身子被压，有的腿被压。”村民张则文说，我一钻进车厢，就发现一个孕妇，被很多东西压着，一条腿骨折，不能动。张则文一个人试了试，拖不出来，这时另外两个村民也钻进了车厢，三个人小心翼翼地把她抬出来，刚抬到平地上，一辆停在路边的面包车拉起他们就走。

　　“村民们都是冒着生命危险在救人，因为有一节车厢垂直挂下来，随时可能会翻倒，高架桥上的水泥板也随时会脱落。”一位村民从车里拉出来五个人，但他拒绝透露自己的名字，他说，“大家都在救人”。

　　救人的村民有多少谁也说不清，这是记者在十多分钟里记下的名字：吴阿国，当场把新买的T恤撕成碎条结成绳子，光着膀子救人；不知姓名的外地人，一共连续开了五趟车，运出五个伤者；严林志，救出三个；村支书阿乐、村民阿飞、徐贤芬、蔡思武、蔡利益，鞋厂工人阮长霄、帅兵、张则文，每个人都救了两到三名伤者。

　　私家车最先运送伤者

　　“小面包、皮卡车、农用车、出租车，第一批伤者送来的时候，什么样的车都有。”

　　伤亡乘客不断从车厢里抬出来，附近的车辆自发组成了运输队。

　　“小面包、皮卡车、农用车、出租车，第一批伤者送来的时候，什么样的车都有。”温州康宁医院是距离事故现场最近的医院，值班护士潘晨燕说，“救护车赶过去肯定不如现场车辆送来快，是他们抢救了最早一批伤者。”

　　至昨日中午，温州萤火虫义工团队已经组织了40多辆私家车参与运送伤员，并不断有新成员加入。

　　车队联系人飞羽说，除了在事故现场接送轻微伤者外，他们还向事故家属和滞留乘客的暂时安置点温州二十三中学派出了车队和义工，除了安抚家属的情绪外，还保障安置点附近交通顺畅。

　　“一些志愿者是组团来的，一下来了80多人，也有老板带工人来的”，在温州第三人民医院内，志愿者联系人杨均说，为了不干扰医院的抢救秩序，他们让志愿者先回去，有需要再通知，他说，志愿者在医院里主要是帮病人联系家属，帮伤者换衣服、吃饭、上厕所，在家属到来前，安抚病人情绪，“没有家属的伤者，都有4个志愿者轮班来照顾。”

　　“80后90后”排队献血

　　每个献血者都在现场默默地排队等待，有的献血者从凌晨1点多一直等到早6点多才献上血。

　　“血库告急，大家赶紧去献血。”

　　事发后的两个小时里，温州市民朱仲快QQ上的朋友们互相转发这条信息。在温州中心血站，朱仲快看到，血站门口停满了名贵私家车，血站内除了一家三口赶来献血，也有专门从温州其他县市赶来的年轻人。

　　昨日，在中心血站里，20岁的柳成伟右手臂上缠着绷带，几分钟前他刚刚献完血，“晚上9点不到我在微博上看到这个事情，就和朋友们一起去现场，我们在网吧查相关消息，知道中心血站缺血，赶紧查地址，4个人一起到了血站。”献血者里很多是80后90后的年轻人，因为人数众多导致血站人员不足，每个献血者都在现场默默地排队等待，有的献血者从凌晨1点多一直等到6点多才献上血。

　　天亮后，前来志愿献血的人更多了，领取表格和体检的两条队伍都排起了长龙。到昨日上午7时50分，已有505人献了血，在温州街头，不少市民在寻找移动献血车。

　　有出租车司机对打车献血的市民说，“我今天上班，帮不上什么忙，车钱我怎么也不能收，算我为这些伤者做点事情吧。”温州的一些餐饮店贴出告示，献血的人免费享受营养餐。

　　■ 逝者

　　当值司机行车18年未出事故

　　黑夜里，潘一恒驾驶的D301次列车在深杭线上行驶，在穿过一个山洞后，与停在前方的列车发生追尾。

　　潘一恒被发现时，已停止呼吸。

　　参与抢救的武警战士在严重变形的司机室里找到了他。当时，这位38岁的列车司机的胸口已被闸把穿透。武警战士被这一幕震撼了，自发地举手向他敬礼。

　　救援人员根据现场推测：在发现前方有火车停止后，潘一恒采取了紧急制动，尽管列车刹车了，但并没能阻挡前行的车轮，“子弹头”撞上前车的尾部，排山倒海般的冲击力，袭向车头里的潘一恒……

　　据南昌铁路局福州机务段动车车间郑主任说，每天早晨6时20分，潘一恒从福州开车到宁波东，然后由其他司机换岗；下午6时20分，他再从宁波东站上车，替换先前的司机把车开到福州。

　　潘一恒有一个7岁的儿子，刚上小学一年级。他的家并不富裕，妻子没有工作，在家打理生活。2009年，潘一恒在福州申请到一套70多平米的经济适用房，生活条件的改善，让潘一恒工作起来更卖力了。

　　妻子说，她对丈夫的要求很简单———高高兴兴上班，平平安安回家。此前，潘一恒已安全驾驶动车238262公里，工作18年从未发生任何行车事故。

　　潘一恒从1993年8月从事机车乘务工作，2009年6月取得动车组驾驶证。

　　潘一恒总说“不怕学不会，就怕不愿学”，他有一个好习惯，每当值乘动车途中遇到故障，他总用随身带着的小本记下来，还把一些行车案例反馈到动车车间，作为动车司机学习的资料。

　　面对行车安全，潘一恒认为，“机头后面有数百甚至上千名旅客。没有百分之百的精力和健康的身体保证，一旦出事，将不可想象。”

　　一次，同事黄学杰想边开车边吃午饭，潘一恒制止了黄学杰的念头，主动替黄学杰驾驶，让黄去司机室外好好吃午餐。事后，他对黄学杰说，边吃饭边开车，可能因为走神而中断瞭望，影响行车安全。

　　动车车间主任郑先生说，去年3月24日，潘一恒值乘D3124次列车运行，因接触网突然停电造成有源应答器故障，潘一恒果断停车并及时汇报，严格按照调度命令和相关规定将动车组进行控车模式的调整，两次操作用时不到30秒，确保了列车安全正点。

　　演员姚晨在微博里说，她的父亲曾与潘是同一车组的同事。她父亲告诉她，如果不是司机拉下紧急制动系统，伤亡人数会翻十几倍。

　　本版稿件综合新华社 本报记者林阿珍 李超 实习生 张亚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