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丧失生活自理能力后，小艳祝只好每顿都喂爸爸饭

　　赵艳祝风雨飘摇的家

　　12岁，一个本该躺在父母怀抱里撒娇的年龄，可对于赵艳祝来说，父母的关爱似乎是那么的遥远，生活“馈赠”给她的更多是苦难——姐姐离家出走、母亲自杀、父亲中风、奶奶双目失明……

　　面对困境，年仅12岁的赵艳祝用自己稚嫩的双肩，担起了照顾中风的父亲及双目失明奶奶的责任。她说，“我非常愿意上学，但家里谁打猪草来喂猪，谁照管奶奶和爸爸？”

　　“她既是爸爸的拐杖，还是奶奶的眼睛。”

　　一天上午，记者走进宣威市西宁街道办事处靖外村委会，陪同前往赵艳祝家的靖外明德小学老师说：“这个孩子是靖外坝子里的一朵小‘苦菜花’，姐姐离家出走后，哑巴母亲又自杀身亡，身患重度残疾的父亲和双目失明的奶奶就靠她一个人照料，一家祖孙3人相依为命，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左弯右拐，来到乐卡村民小组，眼前的场景令人心酸：在一栋破败不堪的房子前面，一位残疾老人坐在椅子上晒着太阳，一位身材瘦弱的小姑娘正喂着他饭。这位小姑娘朝记者望了望，飞快地闪进了屋里。

　　坐在门口的是小艳祝的父亲，50多岁的唐君旺，据村里人介绍，6年前，唐君旺因患中风瘫痪在床，现在虽然口齿不清，行动不便，丧失了生活自理能力，但勉强还能站立起来行走。

　　小艳祝端着饭碗走了出来，低着头不说话，只是边流泪边一勺一勺地喂父亲吃饭。虽然已12岁了，但身材瘦小的她看上去仅七八岁的样子，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和一条牛仔裤，粗糙的小手记录着她平日的艰辛——割猪草、浇菜地、生火做饭和洗碗等，这些平时由大人们干的事，却成了她每天生活的一部分。

　　小艳祝招呼记者进屋，但只见房门摇摇欲坠，屋里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因年久失修，破旧的木门和窗户透着冷风，一面随时可能倒塌的墙边摆放着一张木床，在床的旁边是一个简陋的橱柜，上面放着几把面条、3个洋丝瓜及两棵白菜，年代久远的一张方桌上摆着一个电饭煲，里面还有一点冷饭。

　　“爸，你好好坐在椅子上，咋个又站起来了。”小艳祝看父亲一步一蹭地走进屋，赶忙去搀扶，可她父亲却笑嘻嘻地指着嘴说：“饿！”很快又低头直勾勾地望着电饭煲。小艳祝说，“我爸要我再喂饭给他吃。”

　　“这个被苦水浸泡着成长的孩子，既是爸爸的拐杖，还是奶奶的眼睛。”靖外村委会党总支副书记刘兴江说：“她80多岁高龄的奶奶双眼失明后，行动不便；父亲生活不能自理，行走都十分困难，两位老人想到门前晒晒太阳，都要她亲自扶着出门。”

　　小艳祝说，“前几天，奶奶患病在床，小姑就把奶奶接走了。”她小婶眼中噙着泪说：“虽然吃穿有政府照管，但这孩子毕竟太小了，做不来吃的。村里人只要一看见她携着奶奶、扶着爸爸走出门来，都会情不自禁地说：‘这孩子命真苦！’”

　　“总是‘抱怨’妈妈太狠心，让她独自承担生活重担！”

　　在与小艳祝聊天时，记者能感觉到她超越同龄人的成熟和坚强。但她的小婶说：“小祝话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闷闷的，偶尔也有不‘坚强’的时候。有一次她跟我闲聊，一会说她不想活了，一会又说妈妈不该生下她，总是‘抱怨’妈妈太狠心，让她独自承担生活重担！”

　　“我想妈妈和姐姐，想原来的家！”在小艳祝的记忆里，家虽然贫穷，但充满了温馨。

　　自从爸爸患脑中风卧床不起，14岁的姐姐离家出走后，妈妈的心里总像压着一块石头，堵得喘不过气来，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常常一个人暗自流泪。特别是妈妈患上水肿病后，不想拖累小艳祝，多次产生了轻生的念头。懂事的小艳祝经常安慰她说：“妈妈，别着急，我会想出办法给你治病的；妈妈，别担心，我不会让你挨冻受饿的！”从那时开始，所有的家务便成了小艳祝每天必做的“功课”。

　　洗衣、做饭等家务事小艳祝不怕，因为她早已协助奶奶和妈妈做过，可菜地里、田地里的活儿，对她来说却是个全新的考验。好在叔叔家及村里人农忙时节都会抽空来帮忙。

　　“我做的饭菜虽然不好吃，但每次妈妈都吃得很香，奶奶还夸我做的饭菜好。”说到这里，小艳祝哭了。这个乖巧的女孩不仅家里家外忙活着，而且每天还要给妈妈喂药、奶奶洗脚，帮爸爸端屎倒尿……

　　但是，小艳祝包揽掉全部家务的孝心，却无情地撕裂了母亲早已滴血的心。前年的一天，妈妈忍受不了家庭的贫困和疾病的煎熬、也不忍再拖累小艳祝，跳水自杀了。在地里打猪草的小艳祝得知此噩耗后，瘫倒在地，被叔叔和婶婶背回家中，小艳祝撕心裂肺的哭声，让在场的人无不落泪。

　　说到自己的遭遇，小艳祝用手抹去眼角的泪水哽咽着说：“以前回想起妈妈过世那一幕的时候，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伤心，不知为啥，我今天特想哭……”她继续讲道：“埋葬妈妈后，我精神上没了寄托，虽然有许多话想跟家里人聊聊，但奶奶和爸爸都听不懂我的心里话，我独自在被子里哭泣时，就会想起老师常对我说的那句话：‘上天给了我生命，我就得和命运挑战’。”

　　“老师也想让她住在学校好好安心读书，但她家里的奶奶和爸爸还等着她去照顾。”

　　“12岁的孩子会干什么？但小祝什么都干，家里地里全是她一个人支撑，看着就让人心疼。”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说：“12岁的孩子一边学习，一边照顾家……实在太可怜了。”

　　小艳祝一家的命运既揪着全村群众的心，也牵着靖外明德小学师生们的心。大家纷纷给她家送来钱物，政府相关部门还为她家办理了农村低保和特困补助等。

　　她的老师告诉记者，学校通过家访了解到她家的情况后，已竭尽全力在学习、生活上给予照顾。学校领导和老师曾多次送米、面、肉和油等生活必需品到她家，班主任每天领着她把饭吃完后，还再打两份让她带回去给奶奶和爸爸吃。但自从她妈妈过世后，她来学校上课的时间就没准了。班主任曾多次到她家做工作，可她却说，“我非常愿意上学，但家里谁打猪草来喂猪，谁照管奶奶和爸爸？”

　　去年春季学期，班主任发现她连续3天没来上学，就带上慰问品到她家看望，见她生病睡在床上，问她为何不去找医生，她泪流满面地说：“没有钱去看病！”班主任带她到学校旁边的医院诊治。她睡在医院病床上唉声叹气：“要是妈妈不死就好了！要是爸爸能自理生活就好了！”

　　靖外明德小学校长雷应飞说：“虽然她家离学校才几百米远，学校老师也想让她住在学校好好安心读书，但奶奶和爸爸还等着她去照顾。”靖外村委会党总支书记唐雄说：“我们可以保证她家的生活，但不能解决小姑娘上学难的问题。要真正解决好小姑娘的上学问题，要么政府把她奶奶和爸爸接到敬老院安置，要么把她姐姐找回来照顾着两个老人。”

　　小艳祝抬头看看自家即将倒塌的房屋，再环顾四周村间邻舍的漂亮砖瓦房后，显得一脸茫然。记者掏出200元钱递给她，并含泪安慰她道：“孩子，别担心，只要你好好读书，就会有人帮助你家！”

　　尤祥能 文/图（云南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