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会上的官员道歉

　　王玉凤回答说，“我觉得没有什么‘面子问题’。他们向我道歉，回答了我的询问，弥补了之前的漏洞，恰恰是在给政府形象增光”

　　《望东方周刊》记者芦 | 北京报道

　　3月5日，十一届全国人大五次会议的一次记者会上，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主任张平表示，2011年物价涨幅是5.4%，没有实现年初确定的控制在4%左右这样一个目标。“作为价格主管部门的负责人，我今天也借这个机会要做自我批评。”

　　这是媒体第二次捕捉到张平的检讨。2011年，在十一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记者会上，在回应一些地方为了完成“十一五”的目标采取拉闸限电等措施时，张平曾经说：“我也如实地向社会、向记者朋友做出检讨，因为在这些方面，关于能源消耗强度的下降、污染物减排，我们是第一次在‘十一五’规划中作为约束性指标，所以我们还缺乏经验。”“发改委作为具体负责这项工作的主管部门，工作上确实还有很多失误的地方，在工作的指导上也有一些不妥当的地方。”

　　这两件事，被媒体列入高层官员就某一方面的政府行为向公众致歉的又一案例。高层官员这样公开检讨工作不足并道歉，两会是一个重要窗口。

　　“新兴气象”

　　2007年，时任国务院副总理吴仪在与浙江代表团一起审议政府工作报告时，谈到看病难、看病贵的问题，她说：“在这个问题上群众不满意，我没有做好工作，愧对百姓，应向大家道个歉！”

　　同年两会上，环保总局局长(现环保部部长)周生贤出席了山西代表团的分组讨论。在会上，有代表指出《政府工作报告》中上年环保未达标的问题，周生贤表示压力很大，并鞠躬感谢代表们的关注与宽容。

　　“去年所有的任务都超额完成了，只有节能环保的任务没有完成。作为环保总局局长我的思想压力很大。在国务院常务会议要审议《政府工作报告》(讨论稿)的时候，我们商量过这个没完成的指标怎么说，我认为环保核算没完成就是没完成，我们不做数字游戏，也不在数字上做技术处理，这也是温家宝总理一贯要求的实事求是的作风。”

　　2011年，国务院副总理王岐山在参加山东代表团审议时，提到食品安全问题，他连称 “很惭愧啊，刚吃饱，就出现了食品安全的问题”。

　　道歉之外，王岐山还对这一问题做了进一步的解释。他说，食品安全本来是地方负责制，但在国务院开会的时候，高度重视这个问题，后来专门成立了国务院食品安全委员会。“说句实话，我们的工作业绩很大，但离人民群众的要求也很大。”

　　高层官员在两会上的道歉颇受舆论认可。2011年3月9日，香港《大公报》刊文称，这是“新兴气象”，反映了官员对公众舆论前所未有的重视，展现了中国建设责任政府的努力和政治的开明与进步。道歉既是对公众知情权的尊重，亦是对自身管理职责的一种尊重。舆论亦普遍寄希望于这种道歉意识能“自上而下地对地方形成很好的政治示范”。

　　事实上，中央官员的做法已经在地方产生示范效应。

　　今年1月7日，广东茂名市长梁毅民在茂名两会期间公布政府去年未能圆满完成民生实事，随后，梁毅民离开讲台，向全体与会代表诚恳地鞠躬致歉。

　　2月27日，山东滨州市长张光峰在人代会上作政府工作报告时，因187项承诺有3件未能如期完成，向与会代表鞠躬致歉。

　　上述消息经媒体公开后，引发网民热议——怎样读懂市长道歉。

　　道歉给政府形象增光

　　另一些涉及两会的道歉声音是由收到道歉一方公开的，虽未见到具体负责官员的直接发声，其意义也不容忽视。

　　2011年两会期间，全国政协委员、北京交通大学教授王玉凤得到了教育部、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的郑重致歉。

　　事情起自前一年王玉凤的两个提案。2010年两会，王玉凤提交了关于英才培养和政府特殊津贴的提案，前一份提案，教育部未能作出答复，却向政协表示“与提案人及时沟通”并“得到了提案人的肯定”；后一份提案虽然得到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的回答，但王玉凤认为，该部门的答复令她无法满意。

　　王玉凤对回复较上了真儿，由此得到了两部的致歉。事后她说，自己理解，提案反映的问题未必能够立即解决，但自己要较真儿的不是“办成了没有”，而是“你怎么办的”。

　　后来，媒体追问王玉凤：“公开在会上说这件事，会不会让政府官员感到没面子？”王玉凤回答说，“我觉得没有什么‘面子问题’。他们向我道歉，回答了我的询问，弥补了之前的漏洞，恰恰是在给政府形象增光”。

　　今年两会，王玉凤提交了一份关于政协提案的办理跟踪监督机制的提案。

　　《中国青年报》就此现象配发的评论亦体现了对这一现象的理性思考：出现失误和差错，官员有责任向民众公开道歉；接受官员的道歉，认可政府工作的失误，不因不完美而拒绝尝试和改良，对于民主政治而言，两者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