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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俺家吃饭去吧

http://www.sina.com.cn  2012年03月14日14:15  

  “上俺家吃饭去吧!”年近耄耋的信访老户蒙老汉直钩钩地盯着我,把我的手攥的生疼,满脸真诚地说。一种久违了的情愫令我急忙调转视线,血往上涌,顿时充红了双颊……

  掐指算来,快一个星期不下乡了。于是,头两天就向局长汇报了工作计划,把手头的几起案件捋了再捋,选定了远在县界小镇上发生的一起信访案件,到那里亲自听听乡村干部群众怎么评说,问问信访人真实的诉求,谈谈有没有解决的办法,看看能不能刨出十年未解的根儿究竟在哪儿。不知不觉中,小车在薄雾中急行军30分钟驶进小镇地界。车窗外,才露尖尖小角的麦苗顶着朝露呈现出金秋之后的一望无际的绿色;马路两侧,私营板材场院机器轰鸣,喷薄而出的团团烟雾,像多年不见的炊烟袅袅升起,又随风飘散。三十年前,初出茅庐的我在这里走马上任,在这里入党,在这里成家,在这里……因此,每当路过此地,原先物薄人稀、四处沙丘的“第二故乡”,总能使我感到阵阵暖意。

  派出所建在镇政府院内。脚刚着地,村干部就如约而至。正在打扫落叶的所长把我们引到办公室里,几句寒暄,简短介绍后很快进入正题。村干部大口大口地抽着烟,不无忧虑地介绍着情况:十年前,蒙、贾两家因宅基纠纷发生殴斗导致双方受伤,两家官司打到二审,蒙家还是输了。此后,蒙老汉便踏上了旷日持久的上访之路。谁也知道:十年间,他走遍了省市县,还多次进京上访;他不计其数地跑来跑去,最后还是原地打转;乡村干部一溜小跑地紧随着他的脚后跟由南到北、东奔西跑,好一句歹一句地劝说,也没有让他停下脚来;镇上给他照顾他硬是不要。蒙老汉拦过车、堵过门、夺过碗,连骂带闹,天长日久,他成了人见人怕、谁见谁躲,甚至让人耻笑、不知好歹的“疯子”。

  说实话,对此我有所耳闻。但是,不久前,也就是我上任之初和他的一面之交,成就了此行。那天,我正在办公室一屋子人研究“清网行动”攻坚战,蒙老汉推门进来,说了一句:“忙着啦!”转身而去。“谁呀?”我紧抬头,只扫见了人影。有人告诉我:“别理他,疯老头!”“疯了吗?”我嘟囔了一句便接着上一个话题继续讨论着。事后想来,哪有这样的疯子!因此,满怀疑问,揣着悬念,壮着胆子试探试探。

  蒙老汉挺着几近九十度的驼背例行公事般向我扬了扬手,算是打了招呼。趁他靠近时,我上前一步拉住他的胳膊,一边说着:“来啦!”一边将他顺势扶到沙发上和我并肩坐下,一边接过所长端过来水杯送到他的手里:“别着急,慢慢喝。”我们从案发当时到法院终审,从国法国策到家长里短,从十年之艰辛到现实状况,算家庭帐算亲情帐算经济账,能算到的都算到了,能想到的都说到了;交谈中,时而为不算富足却衣食无忧而兴奋,时而为遭人白眼而愤慨,时而又为奔波十年无结果而沮丧,蒙老汉毫不遮掩,好像童真再现;看得出,他或许知道跑不出什么名堂,可心底那端好像总是有一丝亮光召唤着,需要他不停地走下去,哪怕这条道上充满了万般的无奈,哪怕是走到黑。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干脆放开了说吧,我们俩你一句我一句甚至还要抢着说;看,蒙老汉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却浑然不觉,还喋喋不休。此情此景,不知情的人一准儿会说:“不是两个傻子,就是两个疯子”。……话,虽然是你争我吵、反来复去地讲,却也没有白说。蒙老汉止住话头,右手由上到下轻抚胸口,缓了口气:“你说的别人都说过的,怎么听起来不一个味儿;我知道有些事儿你们谁也没有办法,放心吧,我再也不乱告了!”见我看墙上的钟表,或许觉察到已近下午两点,他竟慌不择路一般,说出了文章开篇的,让我不由得想起1985年“整党”驻村吃派饭时乡亲们常常说起的,虽素底朝天,却让人感动的那句话。

  回去的路上,司机小达关切地问我是否饿了,自己被饿醒了好几次呢;没有心思回答,我惦着如果去了蒙老汉家吃饭,肯定不会象艰苦年代下乡吃派饭掏饭钱和粮票,他也肯定不会收的;心里也不断地揣摩着鲁迅先生《一件小事》里的一句话:“甚而至于要榨出皮袍下面藏着的‘小’来”。(汪君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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