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救一名女婴。图片均为张铮摄

制订抓捕方案。

抓捕犯罪嫌疑人。

　　□司法关注

　　本报记者赵阳

　　山东省莒县柏崖村村民王芹连家的院墙外，十余名民警悄然围拢。根据事先掌握的情况，王芹连涉嫌贩卖女婴。

　　时间定格在3月6日23时40分。

　　这是一座典型的农村院落：一扇大铁门、砖瓦墙。唯一与众不同的是，院墙比其他院子高许多。

　　“王芹连就在家里。”侦查员低声对战友们说。

　　“上！”一声令下，两名民警翻墙入内。

　　这是公安部统一指挥山东、贵州等14省区市公安机关同步集中抓捕、解救行动中的一个镜头。

　　特大贩婴网络初现

　　此案的成功告破缘于山东省临沂市公安机关侦办的一起贩婴案。

　　2011年7月以来，临沂警方发现，奠绍飞、胡忠琴等人从贵州省兴义市购买多名婴儿，由奠云芳、高俊祥、李金凤带至临沂贩卖。

　　经侦查发现，以奠绍飞、谢红梅、胡忠琴为首的犯罪团伙，长期从云南、广西等地购得婴儿后卖至山东。

　　2011年12月，山东警方发现了以苑春海为首的另一犯罪团伙，该团伙从山西省朔州市、忻州市向临沂贩卖婴儿。

　　与此同时，贵州公安机关在侦办该案过程中也发现一拐卖犯罪团伙。2011年12月8日，警方在贵阳开往郑州的1646次列车上将涉嫌拐卖婴儿的犯罪嫌疑人王会、肖昌芹两人抓获，解救被拐女婴两名。经查，王会、肖昌芹分别系两个家庭式贩婴团伙的主要成员。他们在六盘水市收购婴儿，利用铁路运到河南省安阳市一带贩卖。

　　至此，一个特大拐卖儿童案犯罪网络初现，初步查明涉案犯罪嫌疑人104人，涉及被贩卖婴儿37名。公安部决定将3起案件并案侦办，并定名为“2011·11·18”特大拐卖儿童专案。

　　合成作战打到要害

　　在莒县公安局指挥中心内，此次抓捕行动的副指挥长、日照市公安局副局长李海防收到了一条条捷报：截至3月7日凌晨2时，莒县警方抓获犯罪嫌疑人12名，成功解救3名被拐婴儿。

　　与此同时，统一收网行动也在顺利进行：公安部273号挂牌督办案件中的上线、贵州省兴义市男子杨显兵被成功抓获。

　　远在几十公里之外的山东平邑抓捕现场，犯罪嫌疑人苑春海发现自己被警方包围，仓惶中，他赤脚攀上院子东墙，企图逃逸，不料却被布控严密的民警堵个正着。

　　随着犯罪嫌疑人相继落网，历经5个多月的缜密侦查，7000余名警力参与抓捕行动，“2011·11·18”特大拐卖儿童专案胜利告破。

　　统计数据显示，此次行动共抓获犯罪嫌疑人310名，解救77名被拐卖儿童。这是继2011年几次大规模打拐统一行动后，由公安部统一协调指挥的又一次集中打拐行动。

　　“近年来，拐卖儿童犯罪跨地域甚至跨国犯罪增多，团伙犯罪趋势明显，拐骗、运输、中转、出售分工非常明确。用以往独立侦查的方式，只能‘伤其皮毛，难摧筋骨’。”公安部刑事侦查局局长刘安成表示，公安部相关部门深入研究，加强对打击拐卖儿童犯罪团伙的统一指挥力度。这一战术就是公安部直接指挥作战，审讯、深挖、扩线同时进行，能最大限度调动警力，实现信息互动，形成打击合力，彻底摧毁整个团伙。

　　买主以为做了善事

　　3月7日，莒县公安局一间临时改建的办公室里，几名女民警正在照看前一晚被解救出来的3名女婴，再过一会，她们将被送到日照市儿童福利院。

　　屋外，一名叫刘香美的中年妇女一个劲地抹着眼泪。“罚多少钱都行，把孩子给我吧，我一定把她照顾好。”刘香美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她依然以为“买个孩子没啥事”。

　　刘香美有个13岁的脑部有残疾的儿子。虽已申请了二胎指标，可一直未能生育，就动了买孩子的念头。今年1月初，她以3.2万元的价格从王芹连手中购买了一名女婴。对于年纯收只有五六千元的刘香美家来说，3.2万元相当于家里七八年的收入。

　　正是因为有了刘香美这样的买家，成为拐卖犯罪屡打不绝的重要原因。

　　“在一些农村地区，村民对介绍、收买儿童现象习以为常，认为是积德、做善事，不认为是违法犯罪。”有着长期基层工作经验的莒县公安局副局长卞德祥对记者说。

　　此外，根据我国刑法规定，如果没有虐待行为，不阻挠解救，可以不追究买方的刑事责任。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助长了此类犯罪的蔓延。

　　“打拐难，难就难在善后工作。”日照市公安局局长李海防表示，“既要对买方做好法律解释工作，又要协调各部门做好婴儿的后续安置工作。”

　　人口占比超日照市人口半数的莒县，至今却没有一家儿童福利院。被解救出来的儿童只能送到七八十公里外的日照市福利院。

　　正是由于收养机关的不健全，在之前几次打拐中解救出来的部分儿童，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继续由买方抚养。“这就有一个负面效应。”李海防不无忧虑地说。

　　李海防建议，对于“买主明知儿童是被盗抢拐卖的仍然收买”的，应该追究买主的刑事责任，进一步打击买方市场，压缩拐卖犯罪的源头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