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报记者 龚菲 发自贵州织金县

　　早报记者在织金县以那镇中心小学校长办公室看到了一份名为《织金县教育局关于营养餐计划企业供餐模式停止供餐的紧急通知》，该通知指出，“营养改善计划以食堂供餐为主，现在凡是以企业供餐模式进行供餐的学校必须立即停止供餐，并且不能在任何网站发布有关营养计划企业供餐的相关图片；各学校的食堂建设资金已下拨，请尽快落实食堂建设工程，加快工程进度，尽早投入使用”。

　　早报记者注意到，该紧急通知的下发时间为3月28日，也就是八小出事的前一天。对此，张光品解释，3月28日，毕节市教育局副局长对乡镇营养餐进行调研，感觉企业供餐在食品安全方面并不能保障，因为企业既然要供餐，在供餐的环节就势必会要产生利润，这与我们国家实施该工程零利润的宗旨相违背，因此当晚就开会下发了这份通知，“但只是通知了一部分，有的小学可能还没收到”。

　　部分供餐企业损失惨重

　　拥有某奶业公司授权的一名二级代理商告诉早报记者，“我拿到了官寨乡、中寨乡、实兴乡、营合乡等多个乡镇中心小学营养餐的计划，中标后，我们作为代理商还需要交给学校风险抵押金。”该代理商表示，除此之外，要提那么多货，她还必须给上家26万元的取货资金，但没想到才运行了几天就出事，现在全县停止了企业供餐，但该公司库房的租金、 看管食品人员的经费每天还在支出。

　　三联乳业公司负责贵州省学生奶统配的负责人敖露表示，这个事情发生后，很多人以前准备定山花的产品，现在都不定了，以为是山花的牛奶出了问题。

　　县教育局：营养餐缺钱

　　“企业供餐在我们原来的计划中就是短期行为，县里建议主要还是以食堂供餐为主。”织金县教育局局长张光品告诉早报记者，今年2月底、3月初政府就下拨了资金，这笔资金主要用于三部分：食堂建设资金、营养餐资金(每人每餐3元)、工勤人员资金，目前已全部落实到各个镇的中心校，划到中心小学的账上。

　　据张光品介绍，去年该县主要是提供给中学寄宿学生营养餐，这个人数大约是1万人左右，但今年需要供餐的学生人数比去年增加了10倍多，“今年，全县学生人数是156341人，这对县里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4月1日，织金县教育局向县政府就“关于实施营养餐改善计划所需资金”打了一个报告，该报告表示，全县348所实行营养计划学校至少需要配备营养餐工勤人员1618人，每年至少需要1618万元；完善食堂建设缺口资金至少需要1500万元；食堂设备设施资金按中心校10万元、村级小学5万元计算，共需资金1895万元，报告称“以上资金量很大，教育局无力解决，请求县政府予以解决”。

　　招标过程

　　竞标公司：伊利、山花、太子奶、达利园

　　招标日期：2012年3月23日上午

　　招标地点：八步镇中心小学会议室

　　招标主持：八步镇纪委书记王子铭和八步镇中心小学校长李德品

　　参加竞标会人员：来自镇各部门负责人、16所小学校长及4名家长代表，共计26人

　　得票数：伊利：0;山花：20;太子奶：2;达利园：2

　　弃权票数：2(八步镇卫生院的院长孙秀波、官寨工商分局的代表熊祖会)

　　3月中旬，户籍在八步镇的罗正彬找到三联乳业公司负责贵州省学生奶协调统配包括发货的负责人敖露，希望敖可以提供山花的三证，以便他可以以山花代理商的身份参加招标。敖露将罗正彬引见给织金县唯一的经销商卢桂林。

　　3月21日，罗正彬打电话给卢桂林，告诉他后天八步镇中心小学将竞标，务必要卢陪他一起去。

　　3月23日，负责贵州织金县八步镇16所小学行政管理的八小召开竞标会。一早，罗正彬开车接上卢桂林前往八小，山花在竞标中成功胜出，卢桂林单独离开了八步镇，没有与学校签署供货合同。但当天或26日罗正彬首次向八小供货时(两种说法不同)，罗与八小校长签署了临时供货合同。

　　3月29日，八小86名学生在吃了学校下发的营养早餐后发生身体不适。当日，公安局控制了罗正彬，由于证据不足，就让他离开了。

　　早报记者 龚菲 发自贵州织金县

　　昨日15时许，42岁的孙秀波站在贵州省毕节市织金县八步镇卫生院的大门前，看着门口不远处参加当天赶集的人群。

　　天阴沉沉的，虽然是清明假期，但身为卫生院院长的孙秀波这几天基本都在医院里值班，“我一年365天假期很少。”他说。

　　就在7天前上一次赶集时，也就是3月29日，八步镇中心小学86名学生吃了营养早餐后身体不适住院观察，孙秀波启动了突发公共事件实施方案，紧急安排5位医生展开检查与治疗。这是去年秋国务院启动农村义务教育学生营养改善计划实施后，发生的首例类似事故。

　　目前，警方已在调查当天早餐的供应商。而在事发6天前决定供应商的招标会上，作为唯一一名来自卫生系统单位的代表，孙秀波投了弃权票。来自工商部门的代表同样投了弃权票，但这两个关键部门的弃权票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重视。

　　早报记者在当地调查时发现，从招标到中标，疑点重重，问题层出。织金县教育局局长张光品3日对早报记者表示，目前公检法正在调查企业与学校在中间环节有无问题，企业供餐中提供的食品是否安全、有无个人因素在里面，所走的程序是否合法。

　　织金县公安局局长付晓表示，事发当天警方曾一度控制供应商罗正彬进行调查，但由于证据不足“已经让他离开”。付晓说，对于事件的定性，警方正在等待省里对于罗供应的食品的抽样检测结果，如果“真的是食品上的问题，那么性质将会不同，罗的责任会更大”。

　　招标启动：

　　一次“匆忙”的供餐计划

　　只有3万多人的八步镇，面对国家、省市对小学生“营养改善计划”细则的完善及资金迅速到位，这次计划实施得有些匆忙。

　　2011年12月31日，黔府办发[2011]134号《省人民政府办公厅关于印发贵州省农村义务教育学生营养改善计划实施方案的通知》的文件，要求从2011年秋季学期开始，在全省连片特困地区65个县(市、区、特区)启动国家试点工作，同时鼓励非连片特困县逐步开展“计划”地方试点工作。

　　据织金县教育局局长张光品介绍，今年3月初，“营养改善计划”所需资金已经划入乡镇中心小学的账户。八步镇纪委书记王子铭表示，按照织金县的计划，今年3月1日起，该县就应该全面实施国家农村义务教育学生营养改善计划，但因多方客观原因未能如期。

　　“根据上面的文件，供餐方式有三种：食堂供餐、个人托餐及企业供餐。我们镇除了八小有1782人，学生基数比较大，镇里还有很多小学仅100多个学生，有的学校甚至连100人都不到，建校食堂的难度系数太大；而个人托餐这种方式，作为行政部门没有办法对他们的卫生条件进行监管，无论交给哪家，无论是学校还是镇里都不放心。”王子铭表示，考虑到知名企业有工商部门、卫生部门的监管，其食物品质应该可以得到保证，食品的安全相对也比较令人放心，所以认为企业供餐这种方式最佳。

　　选定企业供餐方式后，八步镇迅速启动招标，作为负责该镇16所小学行政管理的八小开始对外招标，并鼓励教师推荐好的企业前来竞标。前后不到10天，有4家公司送来了投标计划，该镇于3月23日召开竞标会，八小开始召集该镇所有的学校负责人及部分家长代表，镇政府办公室逐个通知部门负责人，前来参加。

　　“事实上，该项目在教育部等相关文件中也对供餐方式提出了要求，我们是第一次做这个事情，没有非常成熟的计划。”王子铭坦言，对于前来竞标的这几家供餐企业他之前从未接触过。

　　招标过程：

　　工商部门投了弃权票

　　今年2月29日，织金县人民政府办公室下发了《关于印发织金县农村义务教育学生营养改善计划实施方案》的通知，该方案指出，农村义务教育阶段，学校校长是“营养餐改善计划”的第一责任人。

　　招标会议于3月23日上午在八步镇中心小学的会议室召开，由八步镇纪委书记王子铭和八步镇中心小学校长李德品主持，参加这次竞标会的投票代表有王子铭等来自镇上6个部门的负责人、16所小学校长及4名家长代表，共计26人。

　　“当时竞标的有伊利、山花、太子奶和达利园四家公司，最终山花牛奶以20票胜出。”八小副校长王祖军回忆，当天伊利仅展示了两张图片，其余三家均展示了食品，“太子奶和达利园介绍得一般，山花牛奶介绍得特别好，那个代表非常能说，说自己供货产品不仅有营养，并且可以保证营养餐的安全。”王祖军告诉早报记者。

　　八步镇山脚小学校长陈国亚也参加了这次竞标会议，他记得当时山花牛奶的代表拿出来的面包很大，其他两家拿出来的面包则显得很小，站在能让孩子吃饱的角度，很多家长包括校长都很倾向选择这家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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