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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飙车案喧嚣背后的悲剧与疑问

http://www.sina.com.cn  2012年06月08日18:27  三联生活周刊

  深圳飙车案:喧嚣背后的悲剧与疑问

  5月26日,一起酒驾、超速引发的恶性交通事故因为豪车、美女、逃逸、“顶包”……发展成一场吸引公众视线的社会事件。然而尘埃落定后只有四个家庭的悲剧,以及电动车安全的疑问。

  记者 贾子建

  实习记者 刘玄

  车祸

  20点钟以后,福田购物公园COCO PARK附近的十几家酒吧就开始陆续上客了。随着湿热的夏季的到来,夜间的些许清凉让深圳的夜生活变得丰富多彩。5月25日是周末,酒吧的上座率比平时要高出不少。

  32岁的谭亚立是湖南攸县人,在亲戚的介绍下,他来深圳开出租车已经有3年。长期的夜班经验让他很清楚在哪里能够更容易拉到客人,再加上人勤快,12小时的夜班他最多时可以挣到四五百块钱。酒吧是周末午夜最理想的客源地。26日凌晨3点钟左右,24岁的张瑞凌和23岁的唐璐璐在COCO PARK上了一直在等待乘客的谭亚立的车。两位姑娘一个住在南山、一个住在蛇口,她们选择了结伴打车回家。

  张瑞凌和唐璐璐并不是COCO PARK酒吧街的常客,这对密友的到来是为了参加朋友的聚会。张瑞凌的母亲告诉本刊记者:“瑞凌的家和公司都在南山,平时也是在南山这边玩,这次是朋友组织聚会,地点约在了福田。”25日20点多,两个女孩分别告别母亲去赴约,唐璐璐的母亲最后一次接到女儿发来的短信是26日凌晨2点47分。“我给她打电话时她没有接听,可能是周围太吵了。之后她给我回了一条短信,说很快就回家了。我觉得放心后就先睡了。”

  从酒吧街向南直插就可以很方便地驶上滨河大道。这条东到罗湖、西至南山与滨海大道相接的道路全程无红绿灯、双向八车道,是深圳市连接各区的重要快速干道,谭亚立自然也会选择这条最合适的路线。开着车他还不忘和同开夜班出租车的堂弟通了个电话,不收费的内线呼叫使手机成了彼此间的对讲机,也帮助谭亚立排遣一些夜里的疲乏和无聊。“哥哥对我堂哥说他拉上了客人,拉完这个客人他的车子就要去充电了。那个时候是3点01分。”谭亚立的妹妹谭梦平对本刊记者说。谭亚立开的蓝色出租车在满街的红色出租车中间很醒目,这批在2010年“大运会”期间开始投入运营的纯电动出租车全市不过300辆左右,行驶200公里大约要充电一个半小时到两个小时。谭亚立开电动车的时间并不长,今年过完春节才接手。

  张瑞凌和唐璐璐不知道,她们离开之后不久,几乎是前后脚的时间,侯培庆和三名女子也从“乐巢”酒吧走了出来。从25日22点开始,侯培庆和七八个朋友从“莉莉玛莲”转移到“乐巢”酒吧,5个小时里就喝掉了三瓶洋酒。侯培庆的大姐一直不明白弟弟当晚如此纵酒的原因。“他平时都不怎么喝酒的,我们家里人聚在一起谁都不喝酒。我问孙丹,她说是他自己愿意喝的。可我觉得是几个女孩子把他给灌多了。”孙丹是车上的三名女子之一,但是当晚她与侯培庆也是第一次见面,与“阿庆”认识的汪萍萍打电话叫她过来一起喝酒。根据深圳福田交警大队提供的视频,四个人从酒吧出来上车的时间是凌晨2点50分。3点01分,侯培庆冲过民田路和福华路交叉口的红绿灯,随即在福华四路路口开始加速狂飙。

  对于3点08分发生的事情,出租车司机晏金川只能庆幸自己命大。同样跑夜班的他驶在滨海大道东向西方向的最里侧车道,前方再有100多米就是侨城东立交桥。深夜车辆很少,他并没有注意到几乎与自己并排行驶的、位于右侧车道上的谭亚立的蓝色出租车。“就只感觉到车很剧烈地撞了一下,然后车子就整个翻了。我被困在车里出不来,还是客人把我拉出来的。”晏金川告诉本刊记者,等他被拉出来时,停在自己的红色出租车附近的是一辆车头被撞坏的红色跑车。“车旁边站着一男一女,看不清楚脸,但是远处的一辆车已经烧起来了。”

  根据福田交警大队根据现场遗留的车辆轨迹做出的事故还原显示,侯培庆驾驶的日产GTR跑车当时的时速在180公里左右,而滨海大道的行车最高限速是80公里/小时。红色跑车在里侧车道高速行驶时,前方两辆几乎并排的出租车给他造成了阻碍。滨海大道红树林段的一个视频显示,3点08分13秒,红色跑车尽管踩了刹车,尾灯长亮,但仍以180公里左右的时速冲向前面的红色和右边的蓝色出租车。“侯培庆向右侧打了转向,所以跑车的车头右侧撞到了蓝色出租车的尾部左侧。蓝色出租车打着转被弹向路边的绿化隔离带,尾部又重重地撞在了树干上。红色跑车被弹向红色出租车前面,红色出租车为躲避弹到路基上,整个翻了过来。”福田交警大队大队长林伟明对本刊记者说。

  3点08分20秒左右,视频上就可以看到事发处有火在燃烧,虽然迅速赶来的消防人员参与灭火,这场大火还是燃烧了将近半小时,到3点35分左右才被扑灭。对于无辜的谭亚立、张瑞凌和唐璐璐一切都来不及反应。出租车被烧得只剩骨架,车内的三人是死于撞击还是燃烧目前并没有定论。张瑞凌的家人告诉本刊记者,张瑞凌的身体始终保持着双手抱臂的动作,“她被撞时一定是吓坏了”。谭亚立的身体是向副驾驶的位置倾斜的,家人认为他在撞击停止的几十秒内曾试图逃生。“但是火着得太快了,里面的人没顾得上逃生,外面的人还没来得及过去救。”晏金川对本刊记者说。

  “顶包”疑云

  3点29分,值班民警杨志明就接到信息赶到了事发现场。但当时红色跑车上的侯培庆和三名女子都不见了踪影。孙丹坐在驾驶位后面,强烈的撞击让她掉了一颗牙,三名伤情各有轻重的女子被送去附近的华侨城医院就医,而侯培庆并没有和她们在一起。林伟明说,在26日凌晨对三名女伤者的调查中,警方就已经初步确定肇事司机是一名叫“阿庆”的男子,任职于深圳天恒泰建筑公司。除了抓捕逃逸司机,对警方来说更重要的是确认遇难三人的身份。

  26日21点多,唐璐璐的母亲才接到交警大队打来的电话,凌晨4点不见女儿到家、女儿电话又再也打不通的母亲已经找了一天。“张瑞凌的朋友接到张妈妈的电话说找不到女儿,她留心到电视上的交通事故,就打给当天和张瑞凌一起喝酒的朋友求证,得知她们上的是蓝色出租车。我们在和张瑞凌的朋友确认遗物后,才通知了家人。”林伟明对本刊记者说。对于福田交警大队来说,到26日晚上,遇难者身份得以确认后,一起交通事故已经基本处理完毕。因为上午10点左右,逃逸的肇事司机侯培庆已经到交警大队自首。当时,交警对侯培庆做的呼气式酒精测试显示,他的测试结果为104mg/100ml,涉嫌酒驾。

  林伟明没有想到,第二天这起交通事故开始面临来自民众的“顶包”质疑。张瑞凌的舅舅在侯培庆被带去看守所前抓拍了三张照片,媒体记者便根据这些照片去华侨城医院采访事发当晚的情况。然而在胡医生的印象里,在医治三名受伤女子后,另一位男子的受伤部位是下巴。“我们也疑惑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除了去向医生求证,还调取了当晚医院的视频。”林伟明告诉本刊记者。事情总是有太多巧合:在上海工作的杨明与朋友在附近吃烧烤,3点45分离开时不慎摔伤了下巴。朋友就陪他到华侨城医院治疗,“医生让他们等三名女子治疗后再进去”。于是,胡医生误以为三女一男都是车祸中的伤者。

  5月28日上午,深圳市交警局决定当天下午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布两天来搜集到的证据、消除公众的“顶包”疑云。在这场发布会上,交警大队播放了侯培庆进入酒吧、华侨城医院的车祸伤者等视频,还公布了侯培庆从25日到26日凌晨的活动轨迹。肇事后的侯培庆因为醉酒就倒在事发地附近的隔离带中睡了一个小时。酒醒后,他打电话叫朋友开车来接他。

  然而更多信息的公布使得“顶包”的质疑反而扩大了:在发布会上,警方确认侯培庆是天恒泰建筑公司的普通员工,月收入3000元左右,广西来深圳务工人员,并没有“富二代”背景。这样的身份与驾驶价值150万元的跑车、出入高档会所之间明显缺乏可以理解的逻辑,相比之下,警方没有出示直接显示侯培庆驾车的证据,反而变得缺乏可信度。

  林伟明也承认,为了尽快发布视频证据,交警们在搜集到视频后是采用手机翻拍的方式带回来的。“按正规流程需要先开出《调取物证通知书》,再把视频拷贝出来,时间会很久。”但翻拍的视频却增加了公众的可信性的质疑。第一次新闻发布会中,侯培庆在走过走廊的一块黑影时,头部出现一个光圈,由此引发的“PS”说使得“顶包”疑云更加扑朔迷离。

  “顶包”的怀疑对象被引向车主许楚辉,交警大队的求证面临前所未有的压力。林伟明坦言,一般的交通肇事案并不需要调取连贯、完整的证据链,而这次共245人的交警大队派出了50多人分成9组搜集各类视频镜头。民警采取交叉查看的方法是同一地区的视频,有三组人同时进行查看。许楚辉很快被洗清了嫌疑,从其所居住的公寓电梯中调取的录像中显示:25日18点以后,他就一直在家,直到26日凌晨4点多才出现在电梯间中。“许楚辉听到跑车撞死人后很害怕,因为他是车主,就想回汕头老家避风头。车子开到半路又接到朋友电话,说车子又不是他开的,为什么要跑,他又开车回到市里。”林伟明告诉本刊记者,许楚辉交代的行车路线和时间与电脑中的记录是吻合的。

  29日的第二场新闻发布会上,交警大队公布了对许楚辉的调查结果,下巴、身上都没有伤痕的许楚辉“现身说法”,质疑也相应减少。当晚,交警大队还邀请遇难者家属和媒体第二天一起到呈现光圈的走廊现场做实验。“墙壁其实是白色的,但是呈现在视频里墙壁就有一块黑色,每个人走过,视频上都会出现光圈,这是技术问题。”林伟明说。

  5月30日的第三场新闻发布会上,警方公布了对车辆现场血迹的DNA比对结果,确认驾驶座椅下遗留的人字拖、方向盘气囊驾驶室侧门上的血迹、花格上衣上的血迹与侯培庆STR分型一致,同一认定概率大于99.99%。同时,对天恒泰建筑公司老板许汉周的调查也显示,他当时人在珠海,直到凌晨3点半接到电话后赶回深圳,根本没有驾车肇事的可能。甚嚣尘上的“顶包”疑云被警方出具的一系列证据链条破解,然而遇难的三家亲属始终不能接受的是警方没有拿出直接显示侯培庆驾车的视频证据。没有直接证据,这个打工仔夜间豪饮、美女陪驾、飙车逃逸7个小时的故事荒诞得太不真实。然而故事确实如此,5月31日17点左右,深圳市交警局公布的一张照片显示,事发前84秒,位于车公庙立交桥的车牌自动识别系统拍到了侯培庆驾驶红色GTR跑车飙车的照片,驾驶位上的红格子衬衫与车上遗留的衬衫是同一件。

  悲剧

  6月1日是三位无辜遇难者的“头七”,张瑞凌和唐璐璐的母亲祭奠过女儿后,一身素服地来到福田交警大队,警方被动的、“挤牙膏”式的证据公布方式让家人不够信任,她们仍然不愿在事故认定书上签字。侯培庆的大姐很沉默,27日她就接到朋友的电话,从海南赶到深圳。虽然不理解弟弟当天醉酒的原因,但她相信“弟弟说是他做的就是他做的,他是个有担当的人”。

  侯培庆是广西平南县人,一家兄弟姐妹五人,他最小。1999年,16岁的侯培庆到深圳打工。家里条件很差,在外打工的姐弟几人负责给父母寄生活费,直到去年母亲到县城的工厂里帮人煮饭,家里的生活才稍微宽裕一些。“他过来就是在修车行里做学徒,包吃包住,一个月有几百块生活费。他不抽烟不喝酒,所以钱也够花。”大姐告诉本刊记者,自从开始打工,弟弟再没向家人伸手要过一分钱。“他当了五六年学徒,做了师傅后一个月才有上千元的收入。”侯培庆技术过硬,从事汽车改装也比较早,电话里他曾告诉大姐自己“认识很多老板”。据警方介绍,许汉周也是在这期间认识的侯培庆,两人交情颇好。

  侯家兄妹五人除了二哥在家乡,其余四人都在外地打工,过年也很少相聚,姐弟们上一次见面还是前年。“他两年前自己开门面做生意,我们其实不赞成的,觉得自己修好车就好了,可是他觉得自己年轻想闯闯。”侯培庆与人合伙在罗湖一家汽配城开了间汽车配件行,本钱是向许汉周借的。汽配城的管理人员告诉本刊记者,汽配城开业以来生意一直不太好,直到近两年才有好转。而且商家都是做汽车配件,同质化竞争,利润也比较薄。侯培庆并没有告诉大姐自己因为什么原因亏本关门,他从2010年11月左右,就到许汉周的天恒泰公司上班,专门负责公司车辆的维修、买保险等工作。“他以前都不开车的,就是从给老板干活以后开始开车。”侯培庆的大姐告诉本刊记者,弟弟在深圳的稳定工作让一家人都很放心,他已经有了女朋友,计划着过两年就攒够首付在深圳安家。

  出租车司机谭亚立原本计划的婚期就在6月。母亲因为多年前的车祸伤及头部,父亲又摔伤了手臂,谭亚立无论在老家还是在深圳都扮演着顶梁柱的角色。上个月,被他供完大学的妹妹谭梦平来到深圳找工作。谭亚立曾结过一次婚,他计划着在6月妹妹生日时回老家,和谈了8个月的对象结婚。“他还说之后我们一家就租一套两居室住,不用再跟别人合租了。”谭梦平说。为了多挣钱,谭亚立几乎从不请假,唯有妹妹刚到深圳时,他把夜班换了两天白班,晚上陪妹妹在出租房附近逛了逛。这次事故使谭家失去了顶梁柱,张、唐两家失去了独生爱女,落在侯家身上的除了侯培庆即将面临的公诉,还有难以想象的巨额民事赔偿。虽然侯家大姐表示“全家会尽力赔偿”,三家人对结果仍然表示担忧。

  林伟明说,自从去年“醉驾入刑”以来,福田大队的酒驾案例急速下降,年初以来只查到30多例。相比于酒驾拥有具体测试方式,“飙车”对于交警们来说很难有效惩处。“法条上没有‘飙车’,只有‘超速’和‘追逐竞驶’。但是‘追逐竞驶’应该怎样具体确认让交警很犯难,有些车主就是自己突然加速,并没有和其他车辆追逐。”滨河大道、滨海大道一直是深圳飙车族集中的道路,晏金川几乎每晚行经此处都会碰到。林伟明也曾接到过居民举报:“我们之后蹲点了好几天都没有抓到人。”跑车速度过快时,路边的监控设备也很难拍到车牌。

  除了那场不该去的聚会,张瑞凌的母亲也“抱怨”女儿不该乘坐蓝色的纯电动出租车,她坚信“否则就算撞成重伤也有救治的可能”。深圳节能与新能源汽车示范推广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陆象桢告诉本刊记者:“在180公里/小时的高速撞击下,红色燃油出租车后果会更严重。”红色出租车并没有与红色跑车发生直接碰撞。跑车与电动车撞击,然后高速侧滑到红出租车前面。司机为了避让猛打方向盘,车子撞上路基发生的侧翻。“我们现场检测发现,红色跑车与红出租车质量相同,电动车比它们要重一倍,但是仍被跑车撞出去80米远,如果是红色出租车可能要被撞出一二百米,很可能发生断裂、爆炸。”

  陆象桢说,电动车经历了两次起火。在第一次被跑车撞击后,左后侧轮胎就已爆胎,铝合金轮毂在马路上滑行会产生高温。“轮胎并没有被甩出去,很有可能会被点燃,这个推测还需要再研究。电池受到两次猛烈挤压,也可能会短路。”但是从现场检测显示,电池包是好的,并没有发生爆炸。

  中国汽车技术研究中心汽车标准化研究所总工程师周荣指出,电动汽车安全方面的隐患主要集中在四个方面:一是高能量动力电池有燃烧的隐患;二是驱动电动汽车只能用高压电,不能用低压电,高电压、大电流的回路如果发生漏电,会对人体造成伤害;三是由于电池技术尚未实现突破,电动汽车要比传统汽车重200公斤左右,对车身钢架结构设计等被动安全性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最后便是电磁波对人体的影响。深圳从“大运会”期间开始引入纯电动车,截止到去年底,总共运营的车辆有四五千两,其中公交车超过2000辆,出租车300辆,安全行驶里程达到1000万公里,没有出现比较大的安全事故。陆象桢介绍,今年深圳计划投放1000辆公交大巴、500辆纯电动出租车,此次事故并不会对计划造成影响,“因为初步判断跟车本身没有关系”。

  目前国家对纯电动车进行安全碰撞测试的条件是按照50公里/小时正面碰撞。陆象桢解释:“常人在碰撞前都会猛烈刹车,所以得出结论在大多数时候碰撞时速都是低于50公里/小时的。但是像酒驾、飙车显然都不属于正常的道路行驶状况。”陆象桢认为此次事故中的高速撞击是个例,无需为此提高电动车的安全碰撞标准。“300辆出租车在过去两年里共发生18起追尾,其中也有与大货车发生的事故,都没有发生问题。把正常运行车辆按照赛车场里的碰撞标准来要求,那会大幅度增加安全成本。”目前国内并没有已经上路的电动车模拟实际路况的碰撞试验数据,相关的国家碰撞试验标准还停滞在200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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