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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家宝到访湖南山村小学师生生活披露(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12年06月11日00:00  北京青年报
石喜龙和龙英俊是好朋友,境遇相似,性格都很活泼 石喜龙和龙英俊是好朋友,境遇相似,性格都很活泼

石喜龙想要蓝色的书包 摄影/新华社记者 庞兴雷 石喜龙想要蓝色的书包 摄影/新华社记者 庞兴雷

59岁的龙明志老师正在给二年级的孩子们上课 59岁的龙明志老师正在给二年级的孩子们上课

大山深处的毛坪小学 大山深处的毛坪小学

  全校33名学生21个是留守儿童 教师扎根乡村26年 危房教学楼幸获拨款翻建———

  毛坪小学四面环山,一边临河,距离县城古阳镇14公里。这所只有33名学生、2位老师的村小,因5月25日国务院总理温家宝的到访而进入人们的视野。

  这天下午,温家宝步行走进这所偏远的苗寨乡村小学,为孩子们带来了新书包和新文具。其间,一位8岁的留守儿童因不要总理给他的粉色书包而被人们记住。

  这个被称作龙英俊(实际是石喜龙)的湘西小男孩因其童言无忌、天真率性,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蓝书包。让人莞尔的花絮,引领记者走进大山深处。目之所及,是乡村小学的生存现状、留守儿童的个体命运以及基层教育的发展前景。

  大山深处来了贵客

  ■相当陈旧的山村小学

  6月4日星期一,湖南古丈县的天空依旧被阴雨笼罩。当地人说,这里已经断断续续下了一个月的雨。毛坪村外的公路上,不时可见山上滚下的碎石。一大早,毛坪小学的33名孩子步行走到寨子外不到500米的学校,开始新一周的课程。

  龙明志老师告诉记者,毛坪村小于1950年由当地群众集资兴建,起初是一座两层小木楼。上世纪70年代初,国家决定上马枝柳铁路项目,一条穿山隧道规划从毛坪村外通过。铁路工人在附近的山坡上平整了3亩地,搭起帐篷,作为食堂和驻地。

  1978年底,枝柳铁路全线贯通。8年后,毛坪的村民们决定利用这块地,改善一下村小的办学环境。他们将使用了36年的木楼拆掉变卖,所得的17000元钱建起了一栋砖房。1998年,吉首军分区扶贫工作队捐资3万元,重建了一栋2层6间300平方米的砖木教学楼,一直使用至今。3年后,希望工程又将毛坪小学纳入项目,为房子的外立面贴上了白色瓷砖。

  “实事求是地讲,这些年毛坪村小的硬件设施基本都是村里自己跑来的,县里的投入确实不算多。”古丈县一位教育官员说。

  现在的毛坪村小已经相当陈旧,六间教室中有三间仍在继续使用。学前班和一年级学生共用一楼的一间教室,二年级的6名孩子在二楼,还有一间是两位老师的办公室。3年前,学校一楼后砖墙上出现的三道裂缝,时常让两位老师感到担心。“梁柱也有些变形了,雨大时房顶还会漏水。”龙心亮老师说,以前学区也曾给县里打过几次报告,但最终都没了下文。

  ■没用宣传画挡裂缝

  5月25日,温家宝沿着泥泞的堤坝路和窄窄的石板桥,爬上一个陡坡后,走进了这样一所大山深处的小学。据报道,总理此行是专程到当地农村小学慰问师生,其中特别是为看望在校的留守儿童。龙心亮告诉记者,毛坪村小的33名孩子中,有21名是留守儿童。

  “此前我还曾问过县里的领导,用不用宣传画把教室墙体的裂缝挡一下?”学区负责人、默戎镇中心小学校长张丁旺说。结果领导告诉他“是什么情况就是什么情况,不用掩饰”。

  下午6点左右,温家宝走进那间墙上带裂缝的教室时,老师龙心亮正在给学前班和一年级的孩子们上音乐课。“居然总理那天就走到了我面前。”回忆起那天的情景,至今他仍有些不敢相信,“虽然提前得知有位中央领导来,但却不知道是谁,我跟孩子们也只是说,一会儿北京要来位爷爷看我们。”

  温家宝走进教室后,孩子们变得非常兴奋。“都是学前班和一年级的孩子,不一定认识温总理。可能是他有气场吧,孩子们见到他都很欢乐。”龙心亮说。

  在这间教室,温家宝耐心询问了龙心亮的从教经历,夸奖他26年扎根贫困地区不容易。“总理说我有献身教育的精神,对贫困地区的孩子有特别深的爱,这些话让我特别感动。”龙心亮说。

  ■拒绝粉色书包成“名人”

  离开龙心亮的班级后,温家宝来到二楼龙明志老师的班级。这里发生的一幕情景后来让所有人印象深刻。

  “那天我们放学比平时稍晚些,我正在讲二年级语文下册第六单元提示语,温总理正好进来。”龙明志记得,温家宝先是带着孩子们领读了一遍黑板上的内容,然后进行了讲解,随后让张艳和龙海两个同学各自朗读了一遍。“龙海平时很调皮,上午刚还和女同学打了架。那天还真担心他有情绪会不听话,没想到他读得还挺好。”6月5日,龙明志用一根焊条做成的教鞭指着龙海说。

  在这里,随行的新华社记者记录下了一幕有趣的画面。在那张广为流传的照片中,图片说明这样描述:“温家宝为孩子们带来了新书包。当工作人员递上一个粉红色书包让总理给8岁的龙英俊时,他不要:‘我是男生,不要这个颜色。’这情景把大家都逗乐了。”

  “其实照片中接总理书包的男孩叫石喜龙。”龙明志说,“当时温总理先给三个女生发了书包,颜色都是粉的。随后又给三个男生发书包,第一个发给石喜龙时他说自己不要。”

  龙明志回忆,当时温总理对石喜龙说:“哦,忘了你是个男子汉!”赶紧让人换了一个蓝色书包给他,石喜龙站起来给温总理敬了个队礼。“记者后来问我孩子的姓名,我以为问的是龙英俊,可能就这样把名字搞错了。”

  留守儿童的个体命运

  ■失去妈妈的石喜龙

  其实无论是石喜龙还是龙英俊,小小年纪却都有着同样坎坷的经历。“两个孩子的命运非常相似,而像这样的孩子在我们这里还有很多。”龙明志说。

  石喜龙是班中最小的一个男生,出生于2004年。他的父亲石远生不识字,妈妈是个哑巴。42岁的石远生在外打工已经20年,目前在福建泉州的一家厂里帮人化铁水。“我是文盲,没技术,其实在外面就是卖苦力。”石远生有些口吃,但说到儿子却难掩内心的喜欢。

  石喜龙3岁那年,父母一起到泉州打工,他开始借住在大姑家。没多久,他的妈妈在泉州“失踪”了。有人说看见她跟着一个同乡上了辆公共汽车。石远生报了案,也花钱四处寻找妻子的下落,却一直杳无音信。

  “他妈妈应该是被人骗走的,最后还有人看到她跟着一个女人上了公共汽车,从此就再没回来。”石喜龙的姑姑认为,弟妹“失踪”应该是因为受不了家里的穷跟人跑了。

  石远生觉得妻子跟儿子的感情很好,不可能丢下他跑掉,“一定是被人骗了。”他一直记得:3岁的石喜龙和妈妈一起上幼儿园,个子小小的他边走边用手比画着跟妈妈交流。“他们母子俩都会用手语,那情景这辈子我都忘不了。”

  妈妈走后,石喜龙似乎变懂事了。“5岁那年,我告诉他,你要认真读书,爸爸是没本事给你找回妈妈了,要靠你长本事将来才能找到妈妈。”石远生说。

  今年春节,石远生回家看到儿子开始识字了,非常高兴。他说自己现在泉州一天工作12个小时,住在五六平方米的房子里,月收入只有2000元。“省吃俭用,计算着每一分钱该怎么花,唯一的希望就是让儿子将来不要像我一样。”

  ■需要整容的龙英俊

  龙英俊比石喜龙大一岁,也是一名留守儿童,现在跟着70多岁的爷爷、奶奶和哑巴大伯一起生活。全家靠着两亩田地和大伯的一点低保维持生计。

  龙英俊在学校时,喜欢光着脚在操场上到处跑,一点看不出与其他孩子有什么不一样。问他想不想爸爸和妈妈,他会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你,“不想”,泪珠却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他的父亲龙献兵今年38岁,目前在浙江慈溪一家包装厂打工。妈妈石情翠也是在他3岁时出去打工,随后没了音信。

  龙英俊本来名副其实,不幸发生在他3岁那年。父母外出打工后,由爷爷奶奶照管。一天,奶奶出门为他换洗尿布,结果他一头从板凳上栽进了旁边的火堆里,奶奶听到哭声时冲回来,他的脸已经被烧伤了。

  “老人可能怕我埋怨他们,一直没跟我说这件事,也没带孩子去医院,直到我春节回家才发现出了事。”龙献兵说。他觉得对不起儿子,于是四处打听哪里可以为龙英俊整容。

  2010年夏天,龙献兵取出自己攒了五年的所有积蓄。拿着一万多元钱,带着儿子去了吉首的一家大医院做整容手术。“医生说手术至少要分3次才能做好,而且最好在15岁以前全部做完。”

  龙献兵记得,陪儿子在吉首住院观察的那几天,他带着儿子第一次上了街,还给他买了两件新衣服。“那天儿子特别高兴。”这也是他记忆中唯一一次与儿子单独相处的美好时光。

  手术后龙献兵本想多陪儿子几天,“可老板催得紧,没办法”。去年春节,因为没买到承受得起的车票,为省下给儿子做手术的钱,他决定不回家了。

  “如果打工每月有2000元,就分成三份,1000元留着给儿子做手术,500元寄回家里日常用,剩下的维持自己的基本生活。”龙献兵计划着每一分钱的去向,只为能在儿子15岁前,攒够钱为他完成剩下的手术。“而实际上你的计划永远和现实存在差距”。

  乡村老师的现实生活

  ■远离老家自带米油

  毛坪村小有两位老师,46岁的龙心亮和59岁的龙明志。他俩都住毛坪,都是高级教师。

  龙心亮个子不高,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像其他的山里人一样不擅言谈。1983年,17岁的龙心亮考入吉首师范学校,成为当时村里的“特大新闻”。“毛坪是苗寨,全村人都是苗族,会讲汉语就已经很不容易,我又是村里第一个考上师范的中专生。”在那个年代,这意味着今后可以端上国家的铁饭碗。龙心亮的父母为此高兴得几夜睡不着觉。

  三年中专毕业后,龙心亮回到古丈县,被安排到偏远的九龙村小当了一名乡村教师,一个月的工资是60元。“每次从家里出发到九龙村都要走四个多小时的山路,还要自己背米背油。不过那时候年轻,不觉得怎么累。”

  龙心亮借住在当地一位民办教师的家里,一周只回一次家。村民知道他是外村来的,生活不易,平时就主动给他送些蔬菜。“逢年过节,家家户户杀猪宰鸡,还会邀我到家里吃饭。”

  不过闭塞的生活还是让他时常感到烦闷。“最主要是照顾不到家里,农忙的时候也不能帮爹妈下地干活。”上世纪80年代没有实行双休日,学校一周要上五天半的课,偏远村小的老师们也不例外。“那时每次周六晚上刚到家,第二天下午又要出发去学校。”这样的生活,龙心亮坚持了4年。

  ■虽然辛苦仍觉欣慰

  1990年,龙心亮被调到离家稍近的桐木小学,不过每次还是要步行2个多小时才能到学校。1995年大儿子出生那天,他正在学校上课,妻子托人捎来口信说快生了。“我刚赶到家,妻子就生了。忙了一整夜,第二天一大早又赶回学校继续上课,真是困得不行。”

  1999年,龙心亮终于回到毛坪执教,自此与家人过上了团聚的生活。回顾这些年的经历,他说:“我还真没想过退缩。总理夸我能坚守,这句话让我觉得暖暖的。但我明白,与同村那些外出打工的相比,我的日子已经算不差了。”现在他每月有2389元的工资,农忙时还可以帮妻子下地干活。他觉得很知足。

  默戎镇中心小学校长张丁旺告诉记者,村小教师要比完全小学(注:一到六年级都有的小学)的教师辛苦得多,而待遇往往又低。原因是村小的师资力量有限,而老师要负责所有年级的所有课程,考核的指标又是和完全小学一样的。

  “我们只能比别人付出更多的辛苦。”龙心亮说。不过让他觉得欣慰的是,“经常街上迎面走来一个年轻人,热情地向你打招呼,喊你声老师,而你却因为教过的学生太多,已经忘记了他是谁。”

  幸运留下的毛坪小学

  ■日渐缩减的生源和学校

  再过两个月,石喜龙和龙英俊将离开毛坪村小,到十几公里外的镇上去读书。“按规定,3年级的孩子就要学习英语和电脑等课程,我们村小的条件差,只有到乡镇才有这些条件,政府的本意也是让孩子们能接受到更好的教育。”龙明志说。

  现在,默戎镇学区已将原来的15所村小减少到6所。今年,古丈县向默戎镇学区投入100万元用于合格学校建设,另有65万元配套设备资金,但目前没有计划用于村小建设。“我们预测今后5到8年,包括毛坪在内的这6所村小学生数量还可维持在20人以上,因此才保留了下来。”学区负责人张丁旺说。

  “以前建的很多希望小学,近年来因为没有生源而消失,因此现在政府很少再拿出资金往村小投入,它正处在一个逐渐消亡的过程。”古丈县教育局办公室杨主任认为。

  古丈县外出务工高峰始于2005年左右,此后留守儿童问题日趋严峻。全县1.3万名义务教育学生中,有4000多名是留守儿童,在农村这一比例可达80%以上。“在我们山区,能出去打工的家庭经济还不算最差,那些不能外出打工的条件更差。”在张丁旺看来,稍有能力的家长已经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县里、州里的学校。他统计,生源最多时曾达1800人的默戎镇中心小学,现在正以平均每年50人的速度缩减,目前只剩下了408名学生。

  ■去留争议中的毛坪小学

  实际上,对于村小的去留一直存在着两种声音。有观点认为,保留村小对教育资源来说是一种浪费,只有集中办学才能将有限的教育资金用在刀刃上。

  古丈县主管教育的副县长邓峰持这种观点。“村小的学生数量有限,不可能配备音体美专职教师,更不可能有心理辅导老师。让留守儿童到中心城镇的寄宿制学校上学,在生活上有护理老师、辅导老师的照顾,这样就可以解除在外打工的学生家长的后顾之忧。”

  也有家长认为,寄宿制学校离家太远,接送不方便,照顾有困难,存在安全隐患等。

  正是在这次调研中,温家宝指出:“学校调整布局要实事求是,从农村实际出发。要根据实际情况,充分考虑学生年龄、上学路途、安全等问题,建立或恢复一些农村教学点,不要让孩子们的精力都花在路上。有的教学点学生虽然少,但也要办好,要想办法帮助边远的教学点提高教学质量。”

  与其他仍在勉强维持的村小相比,毛坪村小显得十分幸运。温家宝走后,村支书和教育局达成初步意向,由村里打报告给教育局,让县财政拨款将已是危房的教学楼重新翻建。“这全是托了温总理的福。”龙心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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