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德州市政府大楼。图片来自网络

　　法制网记者 余东明 孟伟阳

　　黄胜，山东省原副省长，主抓文教工作。前不久，中共中央纪委对山东省原副省长黄胜严重违纪违法问题进行了立案检查。经查，黄胜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为他人谋取利益，收受巨额钱物，并给国家造成严重经济损失；道德败坏。

　　关于黄胜案的具体细节，官方名没有过多披露。不过，有关黄胜之“黄三亿”的民间传闻比比皆是，甚至有人说他拥有“90亿美元巨款”、“46名情妇”、“46处房产”等等。

　　近日，山东省一名深知黄胜落马内幕的官员告诉《法制日报》记者，黄胜“成也德州，败也德州”。为此，记者专赴山东省德州市，采访“黄三亿”之由来。

　　初任市长口碑颇佳

　　山东德州自古就有“九达天衢，神京门户”之称。上世纪90年代初，黄胜作为省政府办公厅工作干部，被挂名到禹城，作为省里对口支援工作组的成员。

　　1994年对于黄胜来说，是仕途上极为重要的一年。这一年，黄胜开始在德州挂职市委副书记。第二年，他成为德州市实职副书记，并代市长履行职务。在1996年的德州市人大会上，黄胜被选举为德州市市长。

　　来德州伊始，黄胜及其妻儿便被安排到了位于德州三八路上的市政府家属大院居住。

　　据知情人透露，黄胜的妻子严茜子是一个纯粹搞学问的人，在随黄胜来德州之前，一直在齐鲁书社从事编辑工作。由于严茜子的父亲是上海某大学的一名老师，仕途光明的黄胜和出身名门的严茜子的婚姻，在很多外人看来是一个不错的结合。两人的独生子黄严取父姓为姓，取母姓为名，在德州上完了小学。

　　“黄胜刚当市长的时候还算严格，事无巨细都要亲历亲为。”据一名接近黄胜的知情人士介绍，黄胜办事逻辑很清晰，对于各县县长和各局局长汇报的问题，从不推三阻四、含糊解决，总要说出个一二三。他记得有一年的冬天，家属院附近供热系统的泵站出了故障，他都要赶过去，现场指导维修。

　　另外，在德州坊间还流传着这样的故事：在上世纪90年代某年的夏天，高考结束后，整个山东的高考录取工作都在德州进行，招生办在德州阅卷和招生。齐鲁书社一名工作人员的孩子当年也参加了高考，报的是山东大学的专科，虽然过了所报科目的提档线，但能不能录取还很难说。这名工作人员通过严茜子找到了时任德州市市长的黄胜，希望其能够利用接待招生人员的便利，为自己孩子的招录疏通关系，但是被黄胜当场拒绝。

　　丈夫在官场上可谓叱咤风云，严茜子这位“市长夫人”则扮演着一个标准贤内助的角色。

　　“人很瘦，爱吃零食，口袋里装着瓜子和花生仁，长得不多漂亮，一般人吧，在家属院里不常跟人说话。”至今仍在市政府家属大院居住的一位老太太，还清楚地记得当年严茜子看她买的鸡蛋便宜，还问她去哪里买。

　　据知情人士介绍，当时德州市新华书店的一名领导为了能和黄胜攀上关系，曾口头承诺让严茜子在德州新华书店担任副经理职务，但被黄胜夫妇拒绝。严茜子当时对那名领导说：“我只会编书，我当不了官。”

　　但是，慢慢地，德州的老百姓们发现黄胜变了，但没有人知道他是从何时开始变的，也没有人知道他变质到了何种程度。后来就有了“黄三亿”、“黄十三亿”的叫法。

　　市政大楼戏称“黄楼”

　　2001年1月，黄胜开始担任德州市委书记。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可第二年的德州百货大楼大火却着实为黄胜烧了第四把火。德州人忘不了那场大火，更忘不了大火之后，黄胜号召全市人民为德州百货大楼集团捐款。

　　此事不虚。一名在政府部门工作过的退休人员告诉记者，机关、企事业单位的工作人员是强制捐，老百姓是自愿捐。后来因为有人向上面告状，部分企事业人员的捐款给退了回来，但机关工作人员的捐款并没有退还给个人。

　　“黄胜有没有德州百货大楼集团的股份暂且不论，但这种让老百姓给企业捐款的想法，就说明他和德百集团有着扯不清的利益关系。”这名退休人员说。

　　掌握第一权力的黄胜深谙“权力不用、过期作废”的道理，把权钱交易、权色交易发挥到了极致，但部分官员对此也是洞若观火，敢怒而不敢言。

　　据德州市政府一名工作人员透露，自黄胜接任市委书记后，德州的干部们发现光靠政绩很难得到提拔，“要提拔先送钱”成了潜规则。至于送多少，他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2011年11月，黄胜被“双规”，网友们开始在网上吐槽黄胜在德州主政期间的各种行径。

　　有网友爆料说，黄胜和严茜子假离婚，离婚不离家，严茜子在黄胜的支持下，在德州明目张胆地敛财，开发房地产，凡是她看好的地段不由分说强行拆迁。还承揽修路，修的路延误交工日期不算，通车不到一年，路面翻浆，豆渣工程给国家造成巨大损失。

　　德州的一名出租车司机还告诉记者，他听说严茜子在市政建设方面都要插上一手，一根普通电线杆从她那里买都要8000元。

　　更有甚者，坊间传言黄胜贪污了90亿美元，有46处房产，46个情妇，现在已将资产转移至海外，是个地地道道的“裸官”。

　　然而不管真相如何，黄胜在被调查之前离开了德州。在去省政府赴任前的2005年，在他的主持下，德州在经济开发区修建了一座豪华办公楼。如今的这座办公楼被德州百姓戏称为“黄楼”，是因为从远处看，大楼的形状像极了黄胜的“黄”字。一名出租车司机告诉记者，很多乘客去市政大楼都直接说去“黄楼”。

　　“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为他人谋取利益，收受巨额钱物，并给国家造成严重经济损失；道德败坏。”这是到目前为止，中纪委在调查之后给出的结论。这个结论也与德州百姓口耳相传的种种说法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出入。

　　德州官场噤若寒蝉

　　常言道，独木难支。黄胜之所以在德州干出不法勾当，自然离不开“自己人”的帮衬。这些人是黄胜的得力助手或亲信，德州老百姓把他们冠之以“四大金刚”或“四大护法”。

　　在弄清楚“四大金刚”究竟包括哪些人之前，记者还了解到了一个有趣的说法：2003年的时候，在黄胜家里开了一个秘密小组会，有8人参加，以此圈定了黄胜的亲信和得力助手。

　　据悉，中纪委的工作人员是在去年中秋节左右来的德州，在德州调查了大概3个月，今年春节刚过完又来了一次，也呆了近3个月。其间约谈了不少官员，其中就有黄胜的亲信和助手们。

　　“‘四大金刚’也只是一种叫法，还有人把他们叫做‘八大金刚’、‘十大金刚’哩。”德州一名知情人士告诉记者，“我所了解的‘四大金刚’可能包括临沂大酒店的经理白寒冰(案发时任德州市政府副秘书长)，但在黄胜案发之前就已经被检察机关调查。还有一个是原财政局副局长王德才，被判无期徒刑，大概贪了1000万元，在黄胜案发之前也已经结案。另有德州市副市长张如廷、常务副市长苗仲华。基本上都是因为腐败而先于黄胜落马。黄胜的落马并没有引起想象中的官场地震。”

　　带着疑问，记者来到德州市市委组织部门，准备向其求证有关“四大金刚”的说法，是否有领导干部因黄胜而受牵连以至不能正常履职。该部门的一名工作人员表示自己对此并不知情，建议记者去纪检部门了解相关情况。

　　“黄胜在德州当市长当了5年，当书记当了5年，有很多官员的提拔都与黄胜有关，可至今却很少听说有官员被调查。”上述知情官员告诉记者，“如今的德州官场可谓噤若寒蝉，但绝不是人心惶惶。”

　　贪腐流言止于智者

　　截至目前，关于黄胜夫妇贪腐之说版本众多，但仅限于坊间和网络。记者找到了严茜子的一位朋友，他说：“现在大家都在骂她，可我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说黄胜腐败我信，严茜子这个人不会，最多也是别人以她的名义兴风作浪。”据其介绍，黄胜被调查后，他也听人说严茜子拿着德州新华书店副经理和齐鲁书社编辑的双份工资。“一个月才多拿三五千元，如果黄胜贪了上亿元，那她干嘛图这点钱”。

　　其实，有关黄胜是如何被纪检部门盯上，坊间也有着不同的说法。

　　有的说是因为王德才、苗仲华等人的落马，黄胜因为有牵扯步其后尘；也有的说是因为几个有良心的老干部一直对黄胜的所为不齿，在其调任副省长后一直向上级部门反映情况；还有的说是因为德州市齐河县的一个开发商出了问题，黄胜被卷了进来.。。

　　除此之外，黄胜案本身也引起了许多的猜测和质疑。

　　古人云，流言止于智者。事实只有一个，让老白姓弄清楚黄胜案的始末，或许只有等待官方消息。

　　然而，即使将来真相大白于天下，黄胜案留给人们有关用人机制和监督体制的思考也不应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