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20亿资产”村官:举报人因嫌赔偿低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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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原“20亿资产村官”案
居月
28日傍晚，位于深圳市区东北方向的龙岗区南联社区，笼罩在一片雾霾之中。
“深圳村官资产20亿”，“举报人被捕”……仿佛地摊儿官场小说里的情节，足以吊起人们窥伺“黑幕”的胃口，也给这个仅5.69平方公里、由村落变成社区的小地方，一下子招引来许多媒体记者。
25日，有人在网上发帖举报称，原南联村村委会主任周伟思通过违法手段发家，目前拥有80套物业和20辆豪车，资产超20亿元。这一举报经网民大量转发后引起很大反响。
网民的热议令当地政府不得不立即做出反应。26日，南联社区的上级——龙岗街道牵头组成调查组，后改由更高一级龙岗区监察部门牵头。调查组称，被举报人——现任龙岗区龙岗街道南联社区工作站常务副站长周伟思已于调查期间停职。
27日，龙岗区安排周伟思接受过一次媒体群访。此后，他再未公开露面。
同一天，事情又起了戏剧性的变化。举报周伟思的是南联社区的10名居民，举报人代表周祖杰于27日下午被龙岗区公安分局以虚报注册资本罪逮捕。虽然警方称逮捕周祖杰与举报无关，但此后，其余9名举报人不愿再面对媒体。
“只有周祖杰知道证据，他花了两个月收集证据。”28日，周祖杰的妻子钟女士对《第一财经日报》记者称，现在只能找律师去和周祖杰沟通，但自己并不知道去哪儿找一个信得过的律师。
龙岗区负责新闻宣传的一位工作人员则对本报表示，由于社会关注度高，调查组正在加快进度调查，事实核查清楚后会向社会公布。
房东村的致富路
这是一个关于城市化过程中的暴富者及其不满者的故事。
周祖杰等人的举报帖称，周伟思在担任南联村村委会主任期间，非法变卖村集体土地，违法承接商业开发，并以村委会名义向政府部门行贿；称其个人拥有物业包括私家住宅、别墅、厂房、大厦超过80处，豪车超过20辆，总资产超过20亿元。
周祖杰家人对本报称，举报帖中所提到的周伟思名下物业，均据本村人指认认定：“物业信息难以查到，但大家都知道这是周伟思的。”
就像许多靠近中心城市，在城市化进程中“富起来”的村子一样，南联社区是一个“房东村”，多数居民以出租房屋收益和集体股份制公司分红为生。一名当地居民告诉本报，这里的原住户每户拥有一两栋房产的不足为奇，有的一户拥有七八栋房产。
如今的南联社区早已没有了村子的模样，商业楼盘林立，深圳地铁三号线贯穿；2004年“村改居”后，原先的村民也都成为城市居民，只是很多人还习惯保留着“村子”和“村民”的叫法。
龙岗区属于深圳俗称的“关外”地区，经济发展长期依靠加工制造业。随着深圳特区扩容，当地产业升级加快，基础设施建设不断上马。作为2011年深圳大运会的核心区域，场馆建设和“大运经济”的带动又令龙岗区迎来新一轮改造翻新。南联社区紧邻龙岗区中心，近年来旧区改造项目很多，很多居民从拆迁补偿中获益。
而周伟思做的恰恰是旧区改造的生意。
76栋物业之谜
作为“两栖村官”，周伟思的另一个身份是南联股份合作公司(下称“南联公司”)副董事长。27日接受媒体群访时，周伟思神情凝重，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并称自己财富的来源是“做生意赚的”和拆迁补偿。
周伟思称自己于20世纪80年代就开始做生意，开过五金店、饭店等等。1988年，他以银行和香港亲戚的贷款盖了厂房。1992年，他做建筑包工头，先靠盖物业收租金，赚到钱后，再买地皮盖物业滚雪球发展，积累了一些财富。前几年深惠路改造，政府征用拆除了他的不少物业，赔给他1亿元现金。他将赔偿款大部分用来买地盖楼，目前他所经营的物业，每个月报税100多万元。
他还称，因为他懂得经商，2002年社区居民推选他担任分管经济的村干部，同时也就是村集体企业——南联公司的高管。“策划搞好了，董事会开会通过，不是我说了算的。”周伟思说，他同时否认自己以职务之便谋取私利，以及向街道办行贿等指控，并表示愿意接受调查。
据知情者称，27日，在龙岗区相关负责人的见证下，周伟思曾与10名举报人进行过一次沟通。当时举报人要求公布几年来旧区改造项目中南联公司与开发商签署的合同，周伟思并未公布。
29日，本报获得的一份房产申报资料显示，1999年~2010年，周伟思个人名下拥有物业64栋，其中住宅12栋、商业楼10栋、工业厂房35栋、综合楼7栋。登记在其妻儿名下的物业有12栋。这些物业大多于2001年前后登记，建设日期多为2001年3月之前。
据了解，周伟思称从中获得1亿元补偿的深惠路扩建工程，相关补偿款于2007年前后发放。另外，尚无证明表明周伟思一家所拥有的76栋物业与其担任村干部有关。
本报记者在采访时发现，当地居民对周伟思的评价褒贬不一。一名居民认为，周伟思善于经商，生意做得很大，有钱也不足为奇，2002年被选为村干部后，为南联社区集体经济的发展出了很多力，每年社区人均分红在龙岗区里也是排名靠前的。但也有居民认为，周伟思在当地势力很大，村民即使有怨气也不敢说出来。
“仗义”举报人
周伟思的主要对手周祖杰在当地也不是一般人物。
1971年出生的周祖杰是南联村原住户。当过司机，当过“三来一补”(来料加工、来样加工、来件装配和补偿贸易)工厂的厂长，属于当地“能人”。2007年，深惠路扩建拆迁，周祖杰家有很多物业被拆，获补偿款2000多万元。2009年，周祖杰以钟女士名义和刘惠强合伙组建兄弟物业管理公司(下称“兄弟物业”)。南联村“村改居”后，大部分原村民小组的物业都归兄弟物业管理。有当地居民称，周祖杰用物业管理费修路，安装电子眼，“做得风生水起”。
在兄弟物业总部所在地——南联社区龙溪路，本报记者看到公司走廊墙上挂满了证书和奖状，显示其在当地的“实力”。据一当地居民称，兄弟物业在龙岗区旧改拆迁工程中出了很大的力，有很多“钉子户”都是该公司代政府出面谈判的。
周祖杰为什么会带头举报周伟思？据周伟思27日称，自己认识举报人，因一个旧改项目，对方认为赔偿过低，“就拿这些来搞我”。而钟女士给出的理由则是，周祖杰为人仗义，遇到看不惯的事就喜欢出头。
无论其动机如何，周祖杰的被捕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28日龙岗公安分局发布了《关于周某杰因涉嫌虚报注册资本案被逮捕的情况通报》，称今年5月18日，龙岗警方接省、市“三打”办转来犯罪线索，反映周某杰(周祖杰化名)有欺行霸市行为。经核查，警方于6月6日对周某杰虚报注册资本案立案侦查。6月8日，又接群众举报周某杰涉嫌合同诈骗罪，经初查，于2012年6月8日对周某杰合同诈骗案立案侦查。但当时检察机关经审查认为，周某杰合同诈骗罪证据不符合逮捕条件。
据钟女士称，周祖杰在龙岗看守所被关押33天后取保候审。让她感到意外的是，在举报周伟思事件后，周祖杰再次以虚报注册资本名义被逮捕。据她称，周祖杰本来安排27日17时同部分记者见面，公布更详细的证据，但在那之前就被逮捕了。第一财经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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