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捕杀的白天鹅等候鸟

　　法治周末记者 武杰

　　“这是我第一次在洞庭湖发现这么多只数量的天鹅被盗猎。”湖南省岳阳市江豚保护协会会长徐亚平声音沉痛地说。洞庭湖湿地，本应是天鹅、野鸭等鸟类的栖息地和越冬地，现在却成了它们的葬身之地。

　　本来为打击非法捕捞、保护江豚而组成的行动小组却在洞庭湖的七星湖西北部，新安闸外水域西侧见到了更令人悲怆的一幕，死伤的天鹅和其他珍稀鸟类共48只，这也是十几年来在洞庭湖上发生的最严重的伤害鸟类事件。

　　江豚保卫战

　　2013年1月6日，江豚保护协会会长徐亚平在自己的微博上呼吁全国江豚、鸟类保护志愿者“疾奔洞庭湖一线死守”。因为在洞庭湖的沼泽里，他们发现电网、电机、工棚(锅碗瓢盆及值守员齐备)以及大量辅助非法捕捞工具，渔霸利用抽水、电打、网拖等方式竭泽而渔。

　　1月13日早上6时30分，在洞庭湖的浓雾中，岳阳市江豚保护协会3个小分队共计40名志愿者，联合岳阳市渔政站、岳阳县渔政局到洞庭湖暗访。

　　在徐亚平的带领下，志愿者和执法人员，前往预计清除非法捕鱼人员和工具的洞庭湖水域，希望能够通过这种方式保证江豚这一濒危的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的食物链，保证江豚及其他野生动物的生存环境。

　　当日下午1时，他们截获了7条船、9名偷猎的犯罪嫌疑人以及6000多斤鱼。

　　岳阳县渔政局局长李德军介绍，黑咀水域位于岳阳县与华容县交界的地方，这里地处偏僻，岳阳县渔政执法人员从上班的地方出发，要先坐3小时车，然后再坐船3小时才能到，因此执法难度很大。再加上此处水位较低，导致非法捕捞现象比较严重。

　　2009年，王某、吴某、沈某、邓某、何某5人为了捕得更多的水产品，合伙在东洞庭湖黑咀水域建造了一处长约1500米的“围子”，非法捕捞鱼类水产品，3年捕捞10万公斤。2011年12月26日至2012年1月18日间，犯罪嫌疑人何某、沈某、邓某、吴某4人投案自首。

　　折翼的天鹅

　　历史上洞庭湖曾是中国第一大淡水湖，昔日号称“八百里洞庭”，现在为中国第二大淡水湖。洞庭湖作为长江中下游的重要通江湖泊和国际重要湿地，是该区域水鸟的重要越冬、栖息和觅食地。

　　随着志愿者的船不断地靠近，鸟儿便不断地飞起，在附近盘旋、迂回。

　　等船驶得再近些，志愿者赫晓霞他们才注意到，大部分鸟儿因为受到惊扰飞远了，却仍有那么几只一动不动，不远处还有几只正在水面拼命挣扎，“我们这才意识到，这些鸟可能出了问题”。

　　于是，他们迅速向一只挣扎的天鹅靠近。一位渔民志愿者立刻下水，把这只天鹅带到船上。随队的江豚协会高级兽医师谢拥军立刻开始施救。

　　“我们努力想要解救更多的天鹅，机滚船离开大船，开始向那些已不动的天鹅驶去。两度往来，带回来的绝大部分却都是天鹅和其他水鸟已经冰冷的尸体。”赫晓霞回忆。

　　之后，志愿者们又救回了两只活天鹅。过了几分钟，其中1只小天鹅死亡。抱着尸体已经冰冷的天鹅，“洞庭游侠”徐亚平流下了两行清泪。

　　兽医志愿者谢拥军在给天鹅进行了初步的灌水、解毒之后，他们准备立即返回岸上，抢救这两只幸存的天鹅。

　　虽然心急，但是这片沼泽地，却困住了他们的速度。

　　冬天的洞庭湖，因为退水严重，水面高差与丰水期相差了十几米，大部分地区都是水深只有几十厘米的沼泽地。除了渔民，外人根本不敢下水，连行船都没有可能。

　　他们的船不得不借用这里特有的一种船只——带犁头的机滚船，拖着乘坐十几人的木船在东洞庭湖核心保护区内，沿着当地人自己形成的特有航线缓慢行走，速度仅介于常人步行和跑步之间。

　　途中，他们又带回几只死亡的水鸟。路上，谢拥军说，这些天鹅应该是吃了拌有农药弗喃丹(也叫铁灭克)的沙子才会集体中毒的，天鹅嘴角流涎正是中毒的症状。

　　这一说法得到了东洞庭湖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在现场的一名负责人的证实，他说，凭经验判断，这些小天鹅及其他水鸟系中毒死亡，但如果要得出权威结论，还需将死亡的小天鹅送到省公安厅做鉴定。

　　当天，他们共抢救两只受伤天鹅、打捞死亡天鹅15只、其他珍稀鸟类20多只。

　　而这些鸟类中毒的地方，正是东洞庭湖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核心区——舵杆洲。

　　船靠岸后，两只受伤天鹅被紧急送往华容县注磁口镇桑田村医务室急救，注射阿托品，缓解病情。晚上11时，受伤天鹅被带回岳阳市，继续救治。

　　没有买卖就没有杀戮

　　1月14日凌晨，岳阳市江豚保护协会和东洞庭湖保护区、蓝天救援队制定当天的天鹅救援和侦破犯罪嫌疑人计划，计划早上8时下湖开展更大规模的巡护和救援工作。

　　保护区与当地林业部门成立了一支由专业保护人员和鸟类保护志愿者等联合组成的巡逻队，加强区域监测巡查，预防类似事件发生。同时，加大对此次盗猎事件侦查力度。徐亚平对法治周末记者说，当天的工作成果喜忧参半。好的消息是没有再发现中毒死亡的天鹅，坏消息则是发现有15只被毒死的野鸭。

　　目前，东洞庭湖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已向森林公安报告，公安部门也已介入调查。东洞庭湖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这位负责人表示，管理局将动用所有力量，协助公安破案。

　　为了防止更多水生鸟类中毒，东洞庭湖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将加大对该区域的巡逻力度，加强对该区域居民的教育，并希望知情者提供破案线索。

　　目前，当地警方已锁定犯罪嫌疑人，正在抓紧取证，力争尽快将捕猎者缉拿归案。

　　东洞庭湖自然保护区保卫科科长高大力介绍，保护区缓冲区的东洞庭湖煤炭湾水域，是洞庭湖中最大的一片沼泽地，地处湖南岳阳市的岳阳县、华容县和益阳市下辖的沅江市三县交界地带，交通不便，人员复杂，管理难度很大。近段时间，保护区一直在关注这一地域的野生动物保护状况。

　　据媒体报道，2012年12月19日，在保护区的同一地区，沅江市农民孙某投放毒药弗喃丹，毒杀野鸭、大雁等越冬候鸟20余只，后被刑事拘留。

　　而暴利的诱惑也是盗猎候鸟事件屡有发生的原因。赫晓霞说，农药投毒的成本很低，设网也是很普遍的方式，但野天鹅卖到广州、深圳或湛江等地，一只售价能达到1000多元。在这些地方，野味市场很火爆。在一些已经侦破的盗猎案件中，涉案人员最高判刑可达10年以上。但重罚和重刑显然也没能杜绝层出不穷的候鸟盗猎案。

　　一位野生动物保护人员称，“跟住在湖区边上的老百姓比，上千管理人员也只能算是九牛一毛”。

　　“偷猎一只天鹅，差不多可抵上大半年的捕鱼收入，总有人愿意铤而走险。”一位渔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