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临武县廖卫昌、袁城等6名涉事城管工作人员的拘留证(7月20日摄)。 新华社发
据新华社电 20日从湖南省郴州市与临武县获悉,临武县瓜农邓正加不幸身亡事件有新进展:据法医遗体检验初步判断,邓正加颅内有伤;当地警方已于20日上午以涉嫌伤害罪,对6名涉事城管实施刑事拘留,其中4人为协管员;邓正加家属获赔89.7万元。
20日下午,临武县召开常委会决定,免去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局长、党组书记胡郴和分管执法的党组副书记邹红卫的职务。目前,二人正在接受调查。
7月17日,56岁的临武县瓜农邓正加在与当地城管的冲突中不幸身亡,事件引发社会强烈关注。随后,当地政府宣布涉事的6名城管队员被警方控制。郴州市公安局法医于18日对死者进行了遗体检验,并连夜将提取的生物检材送往省外专业机构检验。19日,邓正加的遗体下葬。旋即,6名涉事城管人员被警方正式刑拘。
郴州市及临武县相关部门告诉记者,根据法医对死亡瓜农邓正加遗体检验初步判断,头部、躯干、四肢等部位有软组织擦挫伤,颅内有伤情。据悉,结论需等相关病理检验结果出来后才能最终形成。
法医向记者提供的鉴定报告显示,邓正加头部有肿块和淤血,但颅骨没有骨折。在报告中,并未提及邓正加头部是否受到外力撞击。
当地公安部门在接受记者采访时称,7月18日15时40分至17时30分,郴州市公安局法医在邓正加所在的临武县南强镇莲塘村口,在郴州市、临武县两级检察机关工作人员,以及死者家属、乡村两级干部的见证下,对死者邓正加遗体进行了检验。
据介绍,通过遗体检验发现,死者头部、躯干、四肢等部位有软组织擦挫伤。通过解剖检验发现,死者左前额部、左颞顶部、枕部头皮下血肿,颅骨无骨折,颅内见广泛性蛛网膜下腔出血。胸腹腔、心包腔干净,腔内各脏器未见损伤。
在遗体检验中,法医提取了死者脑组织等部位相关生物检材,送国内相关权威司法鉴定机构做病理检验。“邓正加死亡的原因,还需等相关病理检验结果出来后才能最终确定。”一位负责人说。
临武县政府有关负责人明确表示,瓜农不幸身亡事件原因及最终责任认定,需等待遗体法医检验最终结果等相关调查进展。司法机关将坚决依法公正彻查并处理案件,绝不姑息责任人。
○家属
态度转变称感谢政府
19日,来自政府有关部门的代表一直在与邓家人谈判。上午时亲属尚情绪激动,对邓正加的死表示难以接受,愤怒地表示一定要得到公正的结果,但随后便传出下午下葬的消息。
19日,邓正加的小女儿邓艳玲注册新浪微博,并多次发言。当天上午,加V的微博账号“瓜农邓正加女儿”称,“临武县所有参与将我父亲的事情发微博和其他论坛的,逐渐被叫去谈话,要求停止转发与评论”,并称对政府着手掩盖事实、将其父“被”心脏病或者其他突发性疾病的做法不能接受。该微博迅速引发关注,转发量超过10万条,网友纷纷对其表示同情并谴责临武官方做法。
当天下午,该微博账号取消认证后又重新加V认证。邓正加葬后的下午6点32分,邓艳玲将前述微博删除,重新发言称,“现在政府已经妥善安抚好了家人,我们整个家族对政府的处理表示满意。”邓艳玲并表示,其父已经下葬,入土为安,“我们已经不希望受到外界太多的打扰,感谢市县相关部门的妥善安置。”该微博转发和评论均迅速突破5万条,网友纷纷质疑,此微博并非邓艳玲本人所发。
19日,声音嘶哑的邓艳玲激动地强调,以上两条微博都是自己所发,且是真心的。
据《京华时报》
○调查
商贩与城管的博弈:要么交钱,要么斗狠
城管、商贩、伤亡……这些关键词叠加在一起,格外引起社会关注。17日,湖南临武县,在与城管队员冲突的现场,自产自销西瓜的瓜农邓正加倒地不幸身亡。记者深入事发地了解到,城管执法中屡屡发生的暴力事件,深层原因耐人寻味。
临武县临武大道一段被政府划为“农民自产自销农副产品临时销售区”,原本拥挤、热闹。而19日上午,记者看到这里空空荡荡。
“死了人,没人到那里去摆摊了。”一位瓜农告诉记者。
2天前,56岁的瓜农邓正加正是在这里与城管的冲突中倒地死亡。
就在事发地稍远处和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从县城周边赶来的瓜农们正忙着叫卖自产的西瓜。“今天没有看到有城管来管。”
记者在临武县城乡走访发现,在当地,农民在县城销售农副产品引发的矛盾由来已久。为缓解矛盾,当地政府也采取了一些“柔性”措施来化解。但冲突依然激化,其间很多问题耐人寻味。
走访中,一些瓜农反映,县城只有一两个农贸市场,摊位费很贵。为了节省成本,农民要销售自产农副产品只能到街头摆摊叫卖。记者来到临武县农贸市场看到,几乎没有卖西瓜的门店和摊位。一些经营户告诉记者,一个四五平方米的门店,一年的费用就是五六千元。
几年前,一位农民拎着自家种的小菜找到县委负责人,反映在县城被城管赶来赶去,没地方卖。
农民的这个举动,形成了触动。后来,临武县针对农民自产自销行为,专门在位于闹市区的临武大道边划出一片区域供农民销售自产农副产品,不收任何费用,还提供卫生清扫等公共服务。
然而,这一民生工程依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农民销售农副产品的问题,其矛盾主要表现在农民与城管之间。
“政府只划出了一点点区域供农民销售农副产品,远远不够,争抢很激烈。有的商贩凌晨去拉个绳子占了地方,周边农民早上赶来的时候,往往就没有地方。”有群众说,“还有一些农民觉得,人多的地方好卖,不愿意呆在政府划定的区域,就跟城管打‘游击’。”
在这样的情况下,城管执法往往有一定“回旋余地”。走访中,城管收钱,瓜农交钱后就能相对自由摆摊,是民间反映比较普遍的一个问题。有位瓜农告诉记者:“平时一周收100元,赶上节假日3天收100元。”另一位瓜农说,他被城管抓过一次,但没有交钱,“我抓住城管的衣服,只要你狠,城管也就怕了你。”
要么交钱,要么斗狠。小贩与城管间,潜藏着某种现场“区别执法”的公共管理背景,这种“天然”的矛盾很难消除,二者的怨恨,随时会成为冲突的导火线。
据新华社
○分析
城管掉进“说什么都不信,怎么干都不行”的尴尬
长期以来,城管执法似乎总是与“暴力”联系在一起。从今年三月至今,全国各地已经发生多起城管暴力执法事件,从福建到云南,从广东到内蒙古,城管与商贩的冲突屡屡发生,这不禁引起人们的思考。
愈演愈烈的暴力执法
据记者不完全统计,三月至今,经媒体公开报道的城管暴力执法事件多达17起。
3月6日,广州海珠区赤岗街道城管执法人员在巡查时发现,1名妇女占道摆卖番石榴,后与该名妇女发生肢体冲突;3月16日,厦门思明区民警、城管与小贩发生肢体冲突;3月22日,云南昭通城管将盲人乞讨者打伤并丢入水池,在网络上引发巨大争议。
5月25日,安徽濉溪城管围殴拍照的高三学生;5月28日,四川德阳城管执法人员与一摊贩发生冲突,1名摊贩亲属和1名城管执法人员受轻伤;5月31日,延安一名男城管双脚跳起猛踩市民的头,还有一名女城管大喊“爆他头”,引发公众广泛关注。
进入7月以来,城管暴力执法事件更是频频发生。仅7月15日就连续在呼和浩特、深圳、连云港发生多起城管队员与居民冲突、堵路执法、群殴村民事件。
尴尬的城管执法
1997年以前,中国并无城管,工商、卫生、质监、农业等部门分管了市容整治的功能,存在诸多弊病。1997年,城管综合执法改革启动试点,尽管结束了城市管理“九龙治水”的局面,却也拉开了城管执法尴尬的历史。
根据北京市城市管理综合行政执法局网站显示,城管具有13个方面的职能,从市容环境卫生管理、市政管理、公用事业管理,到园林绿化管理、环境保护管理、城市河湖管理、施工现场管理、城市停车管理、交通运输管理,从对流动无照经营行为处罚,到对违法建设处罚,甚至还包括对无导游证从事导游活动行为的处罚。
职能复杂,管理多头,使得城管执法从一开始就陷入了尴尬。“管,小摊小贩不满;不管,市民群众不满。”在城市化过程中,不少人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地和职业,不得不进城摆摊谋生,为市民生活带来便利的同时,也给城市综合管理带来了极大的负担。
专家认为,一方面城市快速发展与滞后的政府管理不匹配,城市管理人员严重不足。另一方面,城管执法人员素质普遍偏低,大量临时工、低学历、低素质人员被“编”进城管执法队伍。素质低、待遇差、缺乏培训,使得城管执法人员在执法过程中屡屡出现“状况”。
随着各类负面事件的累积,城管甚至掉进“说什么都不信,怎么干都不行”的尴尬。据中国社科院蓝皮书《形象危机应对研究报告(2012)》总结,城管形象具有暴力执法、执法失当、行政不作为、内部管理失当、违法违纪等5大类风险。
记者了解到,目前城管的行政执法权共涉及几十部法律法规和政府规章,既有全国人大及其常委会通过的法律、国务院制订的行政法规、部委制定的规章制度,也有各省人大、政府发布的地方性法规、规章及政策性文件,但没有一部专门针对城管的法律。
据新华社
(原标题:邓正加家属获赔89.7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