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的梦想

　　令人心酸

　　17岁的贺传旺，瘦高个儿，来自巧家县老店镇尹武村。他说，如果有场地，有球，即使我一个人，也可以踢得忘乎所以，“目前，我对足球的梦想，只是一双足球鞋，一个足球。”黄堂、邓臣、李茂贵等孩子的“梦想”也和贺传旺惊人相似，就是有一双跑起来不会飞出去的专业足球鞋，和一个足球。“至于足球场，做梦都想，但不敢想啊。”

　　这个城市的现实

　　令人感慨

　　“整个昭通市，拥有国家颁发的足球教练资格的，仅有三人。”昭通市青少年足球大赛裁判组组长臧永涛很感慨。昭通市共有十县一区，“足球场主要分布在昭通市区。巧家县虽有一个球场，但情况并不是最恼火的。彝良、大关、延津几个县，甚至连一个足球场都没有。”巴西世界杯期间，有一幅照片令臧永涛非常感慨，密密匝匝的贫民窟下面，是很大很大的一块足球场。“这就是真实的足球梦！”

　　8月3日

　　巧家县青少年足球队参赛途中遇地震大巴被埋，14名队员在老师带领下徒步20公里成功穿越震区

　　8月4日

　　昭通市青少年足球赛如期举行，成功逃生的队员们拒绝比赛延期，如约参加揭幕战

　　昨日上午，云南昭通市昭阳一中绿茵场内，首届昭通市“富滇”杯青少年足球比赛正在举行。参赛双方，一方为巧家县青少年足球队，另一方为威信县青少年足球队。最终，巧家队1：5不敌威信队。鲜为人知的是，巧家队是一支穿越震区死里逃生的球队。

　　从8月4日起，巧家队已连踢了三场球。此前两天战绩分别为1：6、2：7。虽然连败三场，而且都是大比分落败，但大赛裁判组早已给这支足球队预设了奖项，“体育风尚奖非巧家队莫属。”裁判组组长臧永涛如此表示。

　　因为，这是一支在参赛途中遭遇地震的队伍。8月3日，地震发生当天，巧家县青少年足球队在路上遭遇地震，乘坐的大巴车被飞石砸中，大巴车被埋。从土石堆中钻出来后，这支足球队用5小时穿越死亡之路，直到当晚11时许才赶到昭通，第二天一早随即迎接比赛……

　　参赛途中遇地震 大巴车被埋

　　因为这次足球赛，张朝成已兴奋了好几天。家住巧家县药山镇座脚村的他，此前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巧家县城。这是这位17岁的少年，第一次到昭通市。

　　8月3日，教练杜华烊驾车带着四名队员先赶赴昭通。他要提前给队员们张罗食宿。另一名教练，巧家一中体育教师张华，则带着剩下的14名队员，下午1时许坐上了巧家前往昭通的大巴车。沿着昭巧公路，大巴车一路驶向昭通。下午4时30分许，大巴车在天生桥处驶过牛栏江不久后，地震随即发生。

　　鲁甸县境内的牛栏江，是龙头山镇与火德红乡的分界线。昭巧公路在峡谷中穿梭，两边都是千米以上海拔的高山。因为新鲜，大巴车上的张朝成没有打盹。天旋地转中，张朝成看到，山石突然从天而降，飞石砸在车上砰砰作响，道路当即被阻断。司机一脚急刹后，大巴车急速后退。没想到后面山上半面山整体滑落，后面的道路也被阻断。就在他感到惊慌时，又是一阵土石飞溅，车玻璃纷纷破裂，四周光线突然暗了下来。“不好了！车被埋了！”突然有人叫了一声。

　　生死一线 教练带队穿越震区

　　大巴车内，包括教练张华老师和14名队员在内，一共有37名乘客。感到车子可能被埋后，张华大吼一声：“双手抱住后脑勺。”乱石砸车的声音稍稍停歇后，张华又发出指令，“撤离大巴车，从车窗翻出去！”

　　幸运的是，大巴车被埋得不深。推开掩土，37名乘客悉数离车。张华将乘客和7名山上下来的椒农重新组队，让队伍陆续通过乱石堆。司机马永富在前面开路，他押后。

　　当时，摆在队伍面前有两个选择：一是原地休息待援。另外，则是突围。 “我必须对14个孩子负责。哪怕弄丢一个，我也无法面对学校和家长。”张华说，当时，自己经历过了人生最痛苦的一次抉择，“这不仅仅关乎我的生命，甚至也不仅仅是14个足球队员。在我身后，站着几十个人！”最终，张华决定带队员从震区突围，沿昭巧公路继续挺进。

　　他掏钱买光了路边一个小卖部的所有饮料、矿泉水和食物。一切就绪后，他下达再次出发的命令，小卖部老板也关门和队伍一道出发。临行前，张华要求队员，“水不能乱喝。什么时候喝，一次喝多少，一律听命令！”

　　徒步20公里突围 拒绝揭幕战延期

　　8月3日晚8时许，天色暗下来。昭巧公路再次被乱石阻断，队伍必须先折向公路下面的河沟，沿河滩走一段路后再上公路。这一次，张华走在了队伍前面探路，“当时光线不好，看不清公路下边河沟的深浅。万一我掉入河中，也可以给后面的人提个醒。”

　　夜晚的来临，给突围队伍带来困难。不过，张华早有准备。他要求，所有人一律不准乱打电话，乱玩手机。手机一律只能用于照明。 当晚9时30分许，依靠手机微弱的灯光，一行人徒步约20公里，用了5小时，终于来到了鲁甸县小寨镇。坐上政府提供的运输车后，当晚11时许，一行人终于抵达昭通。次日一早，昭通市青少年足球赛如期举行。揭幕战是巧家县青少年足球队迎战昭阳一中队。

　　揭幕战前，裁判组专门咨询过张华和队员，是否考虑将比赛延期，但张华和队员们都摇了摇头。

　　没有球场 没有球鞋

　　他们仍有足球梦

　　拼凑的装备 鞋子边踢边掉

　　三场比赛中，巧家二中17岁的贺传旺进了两个球。作为球队队长和核心，贺传旺现在期待的是能有一双专业足球鞋。

　　遭遇地震后，孩子们的行李几乎全部丢失。组委会紧急给孩子们买来行头，但配备的只是普通运动鞋。实际上，在丢失的行李中，孩子们用于参赛的鞋子，也参差不齐。18名队员中，只有15岁的刘享有一双专业球鞋。由于没穿过专业足球鞋，贺传旺对足球鞋没有太多想象，“专业的球鞋穿在脚上，至少不会掉吧。”在此前的三场比赛中，贺传旺在追球时掉了三次鞋。球员樊贵才也掉了一次。

　　没有球场 球门就画在墙上

　　三场比赛，都是大比分落败。张华并未将原因归结于地震，“主要是集训时间太短了。队员之间还没建立起很好的配合意识！”张华原本计划将队员召集到一起集训5天，实际只集训了三天半，就出来比赛了。18名队员，主要来自巧家一中、巧家二中两所学校。“可以说，这18个孩子都非常喜欢足球。”

　　整个巧家县，只有一个足球场，在巧家二中。巧家一中没有足球场，体育老师们就在操场边上的一堵墙上画出一道球门。这堵墙上的球门，就成为孩子门练球技的唯一地方。

　　他们的世界杯 是“听”来的

　　训练场地的匮乏和学业压力，没有减弱孩子们对足球的热爱。他们所经历的世界杯，也和很多人都不一样。

　　星期一到星期五，手机上交。没有电视、没有报纸，网络更是奢望。对他们来说，获取世界杯的信息，甚至还需要靠人际传播。张朝成记得，巴西世界杯期间，同学陈选茄经常起床看球赛，第二天课间休息就给同学们讲比赛。正是从陈选茄口中，张朝成才知道，自己最喜爱的C罗早早就告别赛场，而内马尔则受了伤。

　　成都商报记者 张柄尧 罗敏

(原标题：大巴被埋 震区徒步20公里参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