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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老金并轨前夜
机关事业单位工作人员将缴纳个人工资的8%作为养老金，而越来越多的省份也将加入公务员上调工资队列
郭晋晖
“还要多扣工资的8%，这也太狠了。”听到机关事业单位养老保险改革的消息后，刘平有点难以接受。
刘平是山西的一名小学老师。就在一周前，她还沉浸在每月工资涨了200元的小幸福里。但现在她开始担忧，如果明年加入养老保险，这200元够个人缴费吗？每月本就微薄的薪水是否又要多一项支出？
机关事业单位养老保险改革赶在年末交出了一份成绩单——国务院副总理马凯23日向第十二届全国人大常委会所做的报告公布，改革方案已经由国务院常务会议和中央政治局常委会审议通过。
按照企业养老保险费率，单位缴费20%入社会统筹，个人缴费8%入个人账户，这意味着中国700多万公务员、3000多万事业单位人员都将失去工资里的“8%”。
对于失去的“8%”，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担心。刘平关心的是一涨一扣间会不会“亏”了；大学副教授王婧担心的是，这些钱未来还在不在？围观的3亿企业职工养老保险参保者则关心“并轨”是否真的带来了期待的公平。
《第一财经日报》从知情人士处获悉，今年方案获批之后，还待细则出台才能启动改革，目前人力资源与社会保障部(下称“人社部”)拟定了一份改革具体的操作方案，需要与财政部、教育部等部门协商。由于在一些关键问题上存在分歧，未来细则以何种面目出台仍然是未知数。
先涨工资再缴费？
马凯的报告将改革基本思路定调为“一个统一、五个同步”。“一个统一”，即党政机关、事业单位建立与企业相同的基本养老保险制度，实行单位和个人缴费，改革退休费计发办法，从制度和机制上化解“双轨制”。
“五个同步”，即机关与事业单位同步改革，职业年金与基本养老保险制度同步建立，养老保险制度改革与完善工资制度同步推进，待遇调整机制与计发办法同步改革，改革在全国范围同步实施。
按照现行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制度的费率，单位缴费20%入社会统筹，个人缴费8%入个人账户，这也就是意味着今后机关事业工作人员要缴纳个人工资的8%为未来养老存钱，作为他们的雇主——各级财政以及学校、医院、科研院所等需按月向养老基金缴纳20%的社会统筹。
与企业职工已经习惯了每月拿到的都是被扣掉“五险一金”的工资不同，这减少的8%将给机关事业单位人员带来明显的阵痛感，破坏现有薪资和人力结构的平衡。
业内达成的共识是，改革之前应该先涨工资，用增长的钱来缴费，否则这项改革将面临巨大的阻力。因此，“养老保险制度改革与完善工资制度同步推进”也被列入了“五个同步”。
山西是本年末最高调的普涨工资的省份，公务员和事业单位人员以及退休人员均有份，上涨幅度从90元~730元不等。涨工资的名义当然并非是为了让大家参加社保，而是提高工作津贴和生活补贴。
刘平在一周之前收到了涨工资的通知后，着实开心了几天。因为要连续补两年的工资增额，这对她来说也算个不小的收入。虽然她想到新涨的工资可能都捂不热就要重新交出去了，有点郁闷，但也总比不涨强。
上述知情人士告诉记者，越来越多的省份将加入上调机关事业单位工资的队伍，工资上涨基本完成之日就是机关事业单位正式启动养老保险改革之时。
清华大学就业与社会保障研究中心主任杨燕绥表示，如果工资上涨到位了，明年启动改革的阻力就会减少。可以从基本养老保险做起，让新人和中人先开始缴费，职业年金同时开始做一些先期准备，这个制度慢慢就起来了。
在杨燕绥看来，筹资责任是当前改革所面临的主要问题。个人缴费可以通过涨工资来对冲，但用人单位高达20%的缴费责任，政府财政和用人单位应该确立合理的分担比例。这其中最难的就是“中人”(改革前参加工作未退休的人员)，如何对他们的工龄进行补偿是一个不能逃避的问题。
养老保险靠得住吗
如果大学副教授王婧可以选择，她更愿意维持现状而不是加入社保养老。
王婧说，虽然还没有得到涨工资的消息，但如果个人所交费用能够切实保障养老，先涨再交或是先交再涨都无所谓，她真正担心的是这部分钱到底会不会用于保障养老。
“财政养老更可靠，养老保险给我的感觉总是拆了东墙补西墙。”王婧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
王婧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本报记者了解到，本次改革中央拿出了很大的决心，在基本养老保险制度上不设“特区”，机关事业养老保险改革之后将并入目前的城镇职工养老保险的“大盘子”中统一运行，统一计发养老待遇。
这也就意味着，机关事业单位人员个人账户将和企业职工一样成为“空账”，这3700万人的个人缴费同样会被挪用于发放已退休职工的养老金。
同样，他们也会面临替代率下降的问题。如果没有职业年金，机关事业单位人员待遇下降将是必然的。
南京财经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林治芬说，当前事业单位职工和企业职工待遇差别较大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事业单位职工退休金中包含了职业年金，而企业的退休金是不包含这部分的。
改革要求“职业年金与基本养老保险制度同步建立”，这表明未来职业年金将成为机关事业单位人员的标配，用于弥补加入基本养老金保险之后替代率下降的缺口，最终达到改革之后养老待遇不降低的目标。
从目前的制度设计来看，由于职业年金是全面建立而企业年金却依然只是少数国企才享有，“并轨”之后虽然企业和机关事业单位执行了相同的制度，但两者养老金的水平仍然会有不小的差距。
中国人民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李珍认为，当前养老金改革争论中一直存在的悖论是，“不公平”论者一方面认为双轨制不公平，一方面又认为要通过职业年金将改革对象的损失补回来，其解决方案是将目前的退休金制度分一为二，即基本养老保险外加职业年金。
“这个办法是将朝三暮四改为朝四暮三，不能根本解决所谓的不公平问题。”李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