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也分场合，也看情况。所谓笑点，也是高低不一，因人而异。就像知名网友东东枪日前微博感慨：“泪点低的人写悲剧，笑点低的人搞喜剧，恐怕结果都不会太好。让情种来写爱情，也差不多。自觉已感天动地，旁人却无动于衷，或者肉麻难耐”。

　　这话直指要害，估计很能引共鸣。因为它说出了平时观影追剧看演出，遇到尬聊尬演的演艺车祸现场，观者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却又可能想说说不出来，想聊又谈不到位的心里话。当然，比起文艺创作囿于自身修为，学艺不精导致的能力不足的尴尬，现实中那些“自称恶搞、纯属玩笑”，但看起却颇像故意在大众伤口撒盐的挑衅之举，就更让人难以接受了。比如，近日引热议的“医生‘晒’回扣”一事。

　　“医生‘晒’5500元药品回扣”，有了最新进展，院方回应“言论纯属捏造”（据12月27日《新京报》）。这也是“网友曝”新闻，但与之前多由网友路见不平，愤而晒照的上网举报不同，这个颇为蹊跷的是“缺心眼”当事人自拍自曝——甚至其微博都是自带“身份介绍”、职业证明的，免了网民群起人肉之苦。南昌市第二医院一医生微博“晒”钱，称“领回扣，好开心”，感叹“当医生真好”。这条后三天，紧接一条“唯恐天下不‘怒’”的补充说明：“医改后，要赚翻，门诊多，工资高，宝马车，马上到”。

　　我们先假设，言由心生，以上都发自肺腑。那么，这种晒照发言恶劣程度，就如在饥民面前，吃肉还偏吧唧嘴一样讨人嫌。再打比方，如说这边你还在为孩子异地入学资质忧心，那边人家却在为十万一平学区房和海外天价贵族校而选择困难，那后者最多只是所谓“中产矫情”，同为家长，你心有不平，但更多或是不甘。而“回扣晒钱，宝马赚翻”的“呓者人心”而非“医者仁心”，特别是在“看病难看病贵”社会背景下，此举则是割裂大众情感，损及医患关系的挑拨对立之举。再退一万步，就算私下“药代回扣，收费大赚”潜规则盛行，真的“赚翻”，那最理性的选择也是“闷声发财”，至少不敢公然晒照，大肆挑衅吧？

　　所以除非当事人认知障碍——但若精神状态欠佳，行医资质都存疑——否则断然不致有如此疯狂表演。唯一正常解释是，这是“反话”，是自嘲自黑，自以为幽默的恶作剧，是精神受刺激下的反常之举。不出所料，官方回应打的正是是这副牌：“当事医生，情感受挫，网络恶搞，纯属玩笑”。

　　大意是该医生只是下派120驻点，院前急救，并非临床，不接触药品，不存在回扣。处理意见，正在研究，暂已停职。但从舆情看，“玩笑说”似乎说服力有限。首先情感伦理上，只觉受伤，不觉“好笑”。并非不解风情，哪怕真自黑，也恕患者笑点太高，鱼肉难解刀俎笑点。一如残疾人看二人转里那些消费残障梗一样，只会觉得受辱被冒犯。即便没收回扣，作为医者拿此开玩笑，也有违职业伦理，当受责罚。

　　再者，去年此时，央视历时八月的深度调查“药价畸高，近半回扣”，天天蹲点，关门密诊的那群“特殊患者”，让人忧心。也想问，是否驻点急救，真就能与守医院泡门诊的神秘药代的长年公关彻底绝缘？空口无证，何以自清？假如这位被冤，那也是一因嘴欠手欠“不作不死”，自找的；二当然也是为“回扣成风、看病贵”还历史欠债。

　　所以，别觉委屈，你“回扣发财”的自认幽默，还背负医疗大山的苦兮兮的患者，永远不懂。德行有损，职责有亏，才养肥回扣，不以为耻，反以为乐，敢拿民众痛处取笑的，对不起了，你自可玩笑，我们只会当真，自葬前途，自掘坟墓，切莫怪人。

　　李晓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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