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岁的闫中田是河北省无极县政协常委、县工商联副主任,无极县皮毛市场创始人。一起并不复杂的社会治安案件让他陷入了一场恶梦,先是被公安部门行政拘留,随后脖子挂着“违法分子”牌子游街。此案惊动中央、省、市司法部门,并引起两起行政诉讼。
公安机关抓赌政协常委游街
1999年12月4日,无极县公安局接到举报电话,称闫中田皮毛货栈中有人赌博,随后,县公安局法制科长带着两名消防干警到货栈抓赌,发现现场7人是到皮毛货栈联系业务的个体户。在抓赌过程中,干警与闫中田的家人发生冲突,据法医鉴定,两名干警定为轻微伤,闫的儿媳定为轻伤。
闫中田得到消息后,和两个人于当日下午到县公安局了解情况。无极县检察院认定的事实是:闫中田见到值班民警杨某(石家庄市公安局调查报告称杨与闫是邻居,两家有积怨,当日杨未参加抓赌),认为抓赌是其报的案,上前指着杨的鼻子大骂,并抬手打了杨一巴掌(石家庄市公安局调查报告称“未打着”),被在场的人拉开。
闫中田事后说,争执中他被杨打了一拳。
无极县公安局认为,闫中田公然侮辱他人,依据社会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在12月6日对闫中田等三人进行传唤。12月13日,县公安局做出行政拘留15天的处罚。1999年12月16日,县公安局以“暴力妨碍执行公务”将闫的两个儿子刑事拘留,同日,县政法委召开会议,研究决定在第二天上午对违法犯罪人员和一些影响大、危害大的案件进行公开处理。
12月17日上午,闫中田被公安机关挂上违法分子牌子后游街。
闫中田回忆说,12月17日上午8时,无极县看守所的人把他叫出来,接着他被捆绑起来,带着手铐,脖子上挂着“违法分子”的牌子,他看到儿子和他一样,被绑着,脖子挂着“犯罪嫌疑人”牌子,父子三人被押到同一辆车上,此时他并不知道被带到什么地方。
载着犯罪嫌疑人和十几个违法分子的车队从看守所出发,车队经过闫中田皮毛货栈门前,停留了10分钟左右。车队经过无极县城主要街道,最后到达大会现场———县中学操场,看热闹的群众挤满了操场。闫中田在寒风里站了4个小时,回到看守所,就站不起来了。
当天晚上,无极县电视台播放白天的大会,闫中田上了电视,以往他是县里的先进模范,致富带头人,现在是游街的“违法分子”。拘留期满后,闫中田逃离了曾给他带来荣誉和耻辱的家乡。老人在异乡飘泊两年,他说他没脸再回家,哪怕是春节,也没再回去。
昔日纳税模范变成偷税大户
1999年12月14日,《法制日报》刊发了题为《警察打人反诬被打》的新闻。同一天,无极县公安机关以闫中田皮毛货栈涉嫌偷税,对其住所和经营场地进行搜查,查扣现金4.1万元、存折50万元、账目表和合同书等。
据无极县公安局称,1999年8月和10月,无极县公安局地税警察室两次接到关于闫中田皮毛货栈偷税的举报,后认定该货栈1999年度偷税25万元左右。11月30日,县公安局经侦中队以刑事案件受理,并立案侦查。2000年3月,无极县公安局将偷税案移交县地税稽查局。
据无极县地税局的调查,闫中田皮毛货栈从事代购代销皮毛业务,从中收取买卖双方手续费,因其没有建立账簿,县地税局根据其申报情况和同行业经营情况,由县直征收分局按定额税征收。
无极县地税稽查局认定其有偷税嫌疑,在2000年3月4日进行立案查处,调查期间,闫中田积极配合,补交16万元左右税款,地税局免于处罚。
但闫的家人则认为,整个事情发展是无极县公安局在打击报复。2000年6月、7月,闫中田的家人以县地税局补税决定错误和县公安局非法搜查货栈为由,向无极县人民法院提起行政诉讼。
闫中田说,他经营的皮毛货栈未建账簿,由县地税局核定税额,每年都按期足额缴纳税款。1998年、1999年被无极县政府授予“纳税先进单位”称号,可是到了1999年12月,县公安局一查,查出是偷税大户,在此之前,地税局没有以任何形式责令他限期缴纳税款啊。
闫中田说,在补交的16万元税款中,个人所得税占了14万元。按照《个人所得税自行申报纳税暂行办法》规定,个体工商户生产、经营所得应纳税款按年结算,分月预缴,年终前三个月内汇算清缴,多退少补,但县公安局认定其偷税嫌疑时,离汇算清缴还有3个多月。
闫的家人说,公安局地税警察室查税程序违法,按照程序,地税稽查局稽查个体工商户纳税情况,发现偷税行为催交并抗税者,情节严重的才应移交公安机关处理。此外,无极县法院开庭公审期间,县公安局地税警察室没有出示立案证据,闫中田皮毛货栈1999年偷税25万元证据从何而来。
无极县公安局副局长张军辉(原地税警察室主任)则认为,税警室由公安、地税人员组成,有查税权力,偷税特别重大的,公安局可以刑事立案,可以进行搜查。
无极县地税局负责人说,闫中田涉税案是公安机关移交地税机关后,地税稽查局依法查处,闫对处理有异议,可向上一级税务部门申请行政复议。
闫中田两起行政诉讼案已引起中央、省、市有关部门重视。(本报记者许海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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