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网呼和浩特4月8日电(记者张云龙)3月下旬,正是春羔生产季节,内蒙古呼伦贝尔盟新巴尔虎右旗再次遭受四场暴风雪袭击,灾区饲草料奇缺,接羔保畜工作困难重重。记者闻讯后奔赴灾区,亲身感受了灾区的真实场景。
“这就是草原?”
新右旗位于呼伦贝尔盟的西部,与蒙古国和俄罗斯接壤,拥有3070万亩天然草场,境内有知名的达赉湖、贝尔湖和克鲁伦河。记者一行从旗政府所在地阿拉坦额莫勒镇出发,越过克鲁伦河南下重灾区。
由于近几天气温突然升高,一路上的积雪大部分已经融化。从车窗向外看,草地像被人剃了头一样,仅存的短短的草根也都趴伏在地表。零散的畜群大范围地走来走去,寻找可食的植被。长得最茂盛的是芨芨草,远远近近的一丛又一丛,在风中招摇着。司机说,长这种草是草原退化的标志。进入阿敦础鲁苏木南部,已完全体会不到草原的感觉了,地表上沙石裸露,有的地方看不到一星半点的草。记者不禁发问:“这就是草原?”司机笑着说:“对呀,这里已经进入了草原腹地了。”
据了解,去年夏秋新右旗发生了严重的旱灾,降水量不足正常年份的1/8,全旗2000多万亩草场受灾,其中草场完全枯死的900多万亩,根本没有返青的草场有650万亩,草的产量平均减产三到五成。年末的暴风雪来临的时候,牧民们都没有足够的饲草储备。大旱灾和大雪灾相继发生,这在新右旗历史上都是十分罕见的,终于形成了十几年来最严重的损失。
歌声呼唤母乳
在阿敦础鲁苏木的团结嘎查,记者见到了从克尔伦嘎查转场过来的女牧民格日乐一家。她家正在接春羔,成活率有80%,但是情况并不乐观。
记者正好看到一头母畜刚刚露天生产,带着血丝的小羊羔浑身湿漉漉的,一边奋力站起两条前腿,一边无力地咩咩叫着。母羊却离得远远的,自己寻草吃。
这时,突然从格日乐临时搭建的全封闭棚圈里传来歌声,声调十分凄婉。记者一走进去,立即感到一股闷热的气味迎面扑来,棚圈里要比外面暖和多了。原来,格日乐的妹妹正在让一只母羊给它的小羊羔吃奶,但是母羊不听话,于是她唱起歌来,慢慢地那只母羊安静下来,开始让小羊羔吃奶。
格日乐说,接羔的时候常有这样的事,由于母羊身体瘦弱,根本没有多少奶,小羊羔一生下来就不管了,小羊羔死得很多。丢弃的小羊羔要抱回蒙古包单独喂奶粉,有时就用唱歌的办法,没有什么具体的曲调,但是管用。
接羔关系着牧民一年的生活生产,然而新右旗接羔成活率非常低,记者每到一处都可以看到大量堆积的羔羊皮。全旗平均接羔成活率不足50%,有的地方不到35%,基础母畜由于缺草,膘情不好,也在大量死亡。到目前,全旗死亡牲畜已超过10万头。
两家牧户的悬殊
重灾区克尔伦苏木大部分还是白雪皑皑,气温回升使积雪慢慢消融,一路行来,越野车包了一层泥。绕过几百米长的草场围栏,记者来到乌力吉图嘎查牧民哈图家。很大一个院子却没有一座像样的建筑,三座棚圈都是用石块和泥坯简单砌成。据了解,他家有1000只羊,80头牛,围栏草场3000亩。白灾来临前他没有听取苏木领导的劝告,一直没有转场。
苏木领导介绍说,他家的围栏草场只是围起来了,却没有搞任何建设。棚圈也是十几年前建的,从来没有修缮过。此次受灾,调草和牲畜死亡损失价值近10万元。面对记者的询问,哈图说,十几年来一直风调雨顺,往年过冬只需要买三四手扶(拖拉机)的草就够了,所以这次白灾以前也认为没有事,今年要多出栏,争取盖一个永久性的棚圈。
离哈图家不到500米就是女牧民贺喜格扎布家。她的家和城里人完全一样,明亮宽敞的砖瓦房,沙发、彩电、VCD及卫星接受器一应俱全。她家有200只牲畜,替别人放着800只牲畜,每年可以按四成的比例接羔,作为回报。贺喜格扎布说她每年就保持自有牲畜200只,其它的出栏以后作为基本建设投入。
这次白灾她家同样没有转场,但是损失要小得多。因为她从白灾一开始,就实行圈养,牲畜膘情很好。而哈图家直到3月初才开始喂草,牲畜身体虚弱,开始大批死亡。
离开贺喜格扎布家,记者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草原一路行来,听说了好多的故事。一些牧民们抱着传统的靠天养畜的思想不放,惜售的想法尤其让人觉得奇怪,牲畜灾前高价出卖舍不得,白灾中死了反倒认命了。当被问及今年缺草怎么办时,牧民大都沉默不语。记者不禁又想起了旗委书记德力格尔所说的话,“教育牧民的问题是严重的,必须提高牧民的素质,才能从根本上摆脱头数畜牧业、靠天吃饭畜牧业的发展模式。”(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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