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区部分学校从“控辍”的愿望出发,要求班主任和老师用工资为学生欠费担保,老师们不堪重负。
田伯友老师今年24岁,是江夏区大屋陈中学的班主任,现在只能领到30-50元的月工资。
他该领的工资,大部分被学校扣下来,充作他班上学生该交给学校的书杂费。这种糟糕的状况,从去年开始,而且暂时看不到尽头。
在江夏区大屋陈乡,因为家庭经济困难,很多学生辍学。从1998年开始,大屋陈中学允许贫困生缓交书杂费,迄今已累积了23万元的债权,记载欠费情况的材料纸有37页之多。去年9月,学校推行教师、班主任包干责任制,要求老师们用工资为学生欠费担保。老师帮学生还清了债务,也算花钱买来了学校的债权。
据有关人士介绍,严格控制农村义务段学生流失,是武汉确定的基础教育工作重点之一,更被教育部门列为今年的头等大事。教育行政部门将目标任务下达给学校,学校则把任务分解,下达给班主任和老师。
田伯友老师从去年9月开始,陆续为学生担保费用6200元,学生若不及时缴费,学校就扣他的工资。田伯权的工资,现在是以债权的形式存在,如果学生家长偿还,他的工资就变现;如果学生家长无钱还债,他的工资就只存在于账单上。
几个月下来,有些学生将欠费补交给他,现在还剩1700元。田伯权说,他拿不准能否全部收回,好在他是单身汉,可以“吃父母的、喝父母的”。52岁的田运力老师就没他这么“洒脱”,每月600元的工资,是一家人的经济来源,至今还有440元的“债权”没法变现,使他压力很大。
家庭困难的学生上学,先由老师“埋单”,这已形成一项严密的制度。按一些学校的规定,学生辍学后,期中、期末考试成绩以零分计入班级总分,这必然影响到老师们的年终考核成绩,危及老师晋级、评先。
五里界镇靠近江夏城区,经济发展相对较好,但也有一些农村学生辍学。五里界中学初三女生陈慧琴辍学打工,老师们花了很大气力,才把她找回来,并每月凑一笔钱,捐给她作生活费。上个月,陈慧琴拒绝接受老师们的捐助,班主任和授课老师一下子紧张起来。他们害怕这名学生再次辍学。
今年春季开学时,五里界中学有44位同学未到校,其中41位是因为贫困。为了将流失率控制在政府规定的范围内,学校今年为贫困生减免了万余元书杂费,约占学校一学期总经费的10%。
经费不足和保证“普九”巩固率之间的矛盾越来越突出,不少学校担心往后难以支撑。教师队伍则“人心思走”,跟田伯友一样,不少人都在暗地里想办法,准备到经济发展较好的地方寻求发展。
控制贫困生辍学,这是一件好事,但何以变成了教师经济上的沉重负担?有关人士介绍:市、区教委每年在教育经费中挤出一点,用于减免贫困生书杂费,江夏区这项支出今年是8万元。8万元分解到各中小学,校长们感觉,完全是杯水车薪。
短评
“控辍”不能踢皮球
一个国家、一个地区经济与社会的发展,实质是人的发展,是公众受教育程度的提高。控制贫困生辍学,是关乎发展的大事,政府应予高度重视。
学生辍学,根源是家庭经济困难,要解决问题,就要有相应的财政手段。譬如政府赈灾,必须拨出钱粮,拿出救灾物质。在救助失学儿童方面,我们搞过“希望工程”、“春蕾计划”,给贫困生以切实的经济支持,成绩很大。如果有关部门只是高呼口号,层层转发文件,肯定于事无补。
从本报报道的江夏情况看,有关部门宣讲“控辍”意义多,制定切实措施少,设想目标,分解任务,下达指标,最终把“控辍”的皮球踢给了乡村教师。不提供一定的物质条件,教师又能为“控辍”做些什么呢?只能是为学生捐捐钱,让学校把不多的工资扣光。
韩愈说:“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辛苦教书,勤恳育人,到头来工资袋里所剩无几,难道说教师一定会“乐天知命”下去?出于“控辍”的良好愿望,倒使教师人心浮动,思不在教,谅必教学质量无法保障,遑论教育改革的当务之急。岂非“控制流失,泱及在学”!
不同职业、岗位,应各司其职,各专其责。“控辍”应是政府有关部门的事,主要应由有关部门拿出切实措施,通盘解决;教师可以尽力协助,但承包“控辍”任务、承担经济责任,恐力所难及。错误的做法,应予制止。(本报记者 周梦月、通讯员 魏宏安 张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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