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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谈起“一大”时从没讲自己--王韵雪追忆丈夫陈潭秋

http://www.sina.com.cn 2001年06月21日01:28 辽沈晚报

  背景资料:陈潭秋(1896——1943),中共“一大”代表、中国共产党创始人之一。湖北黄冈人。

  1920年,与董必武在武汉建立共产主义小组和社会主义青年团,创办了《武汉星期评论》等刊物。1942年9月17日被新疆军阀盛世才逮捕,在狱中与敌人进行了顽强斗争,1943年9月在乌鲁木齐被秘密杀害。

  参加中共“一大”的代表,都是来自学堂的知识分子,其中一位以其钢铁般的意志,壮烈牺牲于天山脚下。他就是陈潭秋。记者从湖北黄冈陈潭秋故居纪念馆获悉,陈潭秋的夫人王韵雪目前生活在武汉,今年已84岁。

  昨日,记者飞抵武汉采访了王韵雪老人。

  别看王老84岁了,可她清瘦干练,思维极其敏捷,说话速度很快。记者道明来意后,王老便让记者把采访计划提纲全盘托出,她拿来纸笔一一记下,然后逐一回答。这可能是多年的革命工作养成的习惯吧。

  奔赴延安走上革命道路

  “我1917年生于江苏金坛,兄妹三人,小时候家里生活还算小康,有200多亩地,父亲自己开私塾,教我们学习。1931年父亲病故后,能干的母亲把我们送到新式学堂读书。”

  王老接着告诉记者:“华罗庚是我的表哥,当年在清华大学当职员,在他的动员下,我哥哥也去清华大学读书,还参加了‘一二·九’学生运动,回乡之后又发动我和妹妹参加抗日救亡运动。于是我和妹妹串联同学下乡搞宣传,唱革命歌曲、演话剧《放下你的鞭子》等等,把金坛的抗日运动搞得轰轰烈烈。”

  1937年,恼羞成怒的国民党县政府为此要逮捕韵雪姐妹,二人听到风声便赶往南京哥哥的同学陈瑛家暂避。后又通过进步人士曹孟君女士介绍到宋美龄办的后方伤病员医院,这里供吃供住,两人做些义务为伤病员写信读报、换药等工作。

  一个月后,姐妹俩去南京夫子庙,偶然在书摊上看到邹韬奋主办的《生活周刊》,上面登着“延安社会科学院招生”的广告,并称咨询地址在南京傅厚冈88号南京八路军办事处。满腔热情的姐妹俩决心奔赴延安参加革命斗争。在曹孟君女士和西安八路军办事处的帮助下,二人几经周折,于1937年11月经西安到达革命圣地延安。

  经过简单的政治考试,王韵雪被分配到陕北公学第六队,学习统一战线、游击战等革命理论。

  1937年12月,王韵雪光荣地加入中国共产党。“我的入党介绍人现在还活着呢。”王老笑吟吟地说:“他今年92岁,是长征干部、原中国海军航空兵司令员曾克林。”

  在新疆与陈潭秋相识相爱

  1938年,经过3个月的理论学习,王韵雪等二十多人被党选派到新疆加入新兵营,学习俄文,准备做俄文翻译。王韵雪任班长。

  1939年6月,从莫斯科回国的陈潭秋留在新疆,被任命为中共中央驻新疆代表和八路军驻新疆办事处负责人,化名徐杰。秋天,陈潭秋主持新兵营的野营训练,至此,陈、王二人在新兵营相识。

  这年冬天,中央命令新兵营战士回延安奔赴抗日前线,只留下一小部分人在新疆八路军办事处工作。王韵雪便被留下来做新疆八路军办事处机要秘书兼译电员。

  “因为工作关系,我跟陈潭秋接触的机会很多,给中央发电报的时候,才知道这位‘徐先生’真名是陈潭秋。”共同的革命志向使两颗心融在了一起。

  1942年2月,陈潭秋与王韵雪结婚组成家庭。

  陈潭秋大义凛然:“盛世才要逮捕人时,我去!”

  1942年五六月间,新疆局势日趋严峻:时值苏德战争,德军就要攻进莫斯科,而国民党在国内又掀起反共高潮,蒋介石的代表到新疆活动,蒋介石、盛世才勾结公开化。为此陈潭秋致电中央,请求撤出我党在新疆的全体同志。

  8月8日,中央指示除留高登榜等4人外,其余136人包括陈潭秋均撤回延安。因时局所迫,回延安无法成行,陈潭秋与大家商量,要所有人员分三批先撤到苏联。第一批是航空队飞行员;第二批是残疾人及一些家属孩子;第三批才是驻新工作人员。

  当时便有人提出,让陈潭秋第一批撤离,可陈潭秋坚决地说:“不行,我先走就等于是战场上的逃兵。”也有人问要是撤不出去呢?陈潭秋大义凛然道:“盛世才要逮捕人时,我去!”那时,他已下定决心牺牲自己。

  9月初,盛世才把我党在迪化(现乌鲁木齐)各部门工作的同志全部调出集中在八户梁。9月17日,盛世才派他的卫戍队以“请客”为名将陈潭秋、毛泽民(毛泽东的弟弟)等五人软禁起来。

  “第二天,盛世才又把我们这些家属孩子弄去一块软禁起来。”王老回忆说:“此后陈潭秋先后写了两封抗议信,谴责盛世才破坏抗战、背信弃义,要求将大家送回延安。”

  “软禁期间,形势越来越恶化。我们住的房间窗下时常有脚步声,有人在偷听我们谈话。一天,陈潭秋把五家人集合起来谈一次话,他说,我们住处的岗哨增加了,伙食也在下降,以后很可能男人们要进监狱,但我们一定要立场坚定,要保持共产党人的气节。女同志可能不坐监牢,但如果把你们派出去工作,你们不要去。”

  王老接着说:“在这紧急关头,陈潭秋又单独和我谈话,第一次说起他前妻徐全直在南京雨花台被反动派杀害牺牲的经过以及他们的3个孩子。他对我说,你出去后,不能找苏联领事馆,要回延安把这儿的情况向党汇报。”1943年2月7日,陈潭秋被投入监狱,受尽各种酷刑,始终坚贞不屈。9月27日,陈潭秋、毛泽民、林基路被盛世才秘密杀害。

  陈潭秋遇害之时,他与王韵雪的儿子才只有两个多月。陈潭秋给他起个小名,叫“纤纤”(老小之意)。

  1944年冬,其余家属及二十几个孩子也被投入监狱,此时王韵雪才知道陈潭秋已经牺牲了。“他们坚贞不屈的顽强斗志鼓舞着我们在监牢里不懈地斗争下去。并下决心把孩子带好。”谈及此,王老满腔激愤。他们的儿子纤纤因此取名“陈楚三”,取“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之意(据悉,陈楚三目前在北京任某公司副总裁)。

  直到1946年6月,在重庆的周恩来及邓颖超得知国民党张治中要出任西北行营主任兼新疆省主席,便亲赴其家中,要求将在新疆被关押的100多人释放出来。王韵雪等人自此重获自由。

  “他谈起‘一大’时从没讲自己”

  “陈潭秋与您谈起过中共‘一大’时的情景吗?”记者问。王老点点头:“那是在1941年建党20周年,新疆八路军办事处二十来人开座谈会纪念党的生日,陈潭秋讲起了中共‘一大’,代表们先在上海开会,听说有人来包围,又移到嘉兴一条船上,才把会开完。”王老说:“我大致记住讲了这些,但当时讲‘一大’时,他从来没讲到自己,当时大家也都不知道他就是陈潭秋。”

  记者问王老:“陈潭秋哪些地方给您留下了最深刻的印象?”王老发自内心地说:“他最使人感动的是不畏艰难,不顾个人安危,为党的事业不止一次牺牲自我。其实当时他完全可以先撤走。”

  王老还告诉记者,她近期将赶往上海中共“一大”会址纪念馆,在纪念建党80周年之际,将一尊陈潭秋全身小铜像赠送给该馆。本报特别报道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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