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携疾病“反攻”人类

　　美学者称，过去25年中38种疾病通过动物传染人类，“流行病”正在大暴发

　　人类用智慧“控制”了动物世界，但人类的未来也存在着由动物世界带来的危机。近日，美国科学家根据过去25年来的人类灾难记录提出了这种危机的可能性。科学家提供的数据显示，过去25年里共有38种疾病通过动物传染到人类。如果这一趋势持续1000年，那么人类社会将很难抵御攻势猛烈的传染病。

　　疑为来自灵长类动物的埃博拉病毒曾经震惊世界，图为刚果身穿防护服的医护人员将一名死者抬出医院。

　　自有传说以来，大规模流行性疾病就是人类大敌。图为17世纪法国画家尼古拉·普桑的名画《亚实突的瘟疫》（The PlagueatAshdod）。

　　■攻击起因

　　人类行为导致物种屏障被跨越

　　从天花、鼠疫、疯牛病到SARS、禽流感，究竟这些病毒是如何从动物身上开始对人类侵袭的呢？25年里，38种疾病的病原体来自动物，频率如此之高又是为何？

　　科学家在寻找问题答案的时候发现，病毒在感染一种动物的过程中，为了获得最大限度的繁衍，一方面会不断感染该物种的新个体，另一方面，也会通过自身变异，寻找更为合适的新的宿主，而人类也有可能成为这种新宿主。这即跨越物种屏障现象。

　　如果就人类社会而言，跨越物种屏障的现象并不能全部归咎为病毒的变异。伍尔豪斯表示，如此多的病毒能够轻易“扎根”于人体内，这确实是现代社会应当考虑的问题。“在人类漫长的历史上，被新的病原体侵袭并不罕见，但进入现代社会后，我们却发现这种频率越来越高。”

　　美国国家传染病中心妮娜·马拉诺解释说，引起“流行病大暴发”的原因可能和地球环境有关。

　　随着全球气候变暖、人口密度升高、人口流动加快，动物间传染的病原体也越来越有可能“跃入”人体，更易形成人际传播，而且时间周期也被缩短。艾滋病毒、非典病毒等等都是其中的例子。

　　“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作为中科院的微生物研究专家，高福表示，之所以会在这25年里出现如此频繁的动物感染人类的疾病，是多种原因的综合。

　　“其实科学家早就发现病毒会通过自身变异，寻找新的寄主，但相对于人类社会而言，是人类的许多人为活动助长了病毒跨越物种屏障的能力。”高福列举了几种可能性：生态环境的破坏导致不平衡；人口密度的增加，使得传播更为密集；人类生活方式的改变，包括饮食方式的改变……

　　58%的已知病原体来自动物

　　远古，人类与动物平等地争夺着自然资源，还经常败下阵来。

　　而现在，作为百兽之王的狮子、老虎，甚或是比人类勇猛数十数百倍的动物也只能接受人类对其的保护与馈赠。这似乎传达出了一种声音：人类是万物之尊，在地球上，已经没有哪个物种可以对抗人类了。

　　然而，苏格兰爱丁堡大学（theUniversity ofEdinburgh）的专家马克·伍尔豪斯（Mark Woolhouse）却于近日发表论文指出，这仅仅是一种幻象，在过去的25年里，人类正遭遇着历史上最凶猛的动物反攻战。

　　伍尔豪斯表示目前能够感染人类的已知病原体共有1407种，其中58%的病毒、细菌、寄生虫、真菌等病原体来自于动物。

　　更为严峻的是，这些由病毒、细菌引起的人类疾病还“练就”了好身手，大面积、高强度地攻击人类。

　　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由病毒引起的西班牙流感大面积暴发，夺走了2200万人的生命。埃博拉病毒（EBV）首次暴发就夺走了近300人的生命。这一病毒在人类和灵长类动物身上引发的埃博拉出血热，在非洲大陆肆虐了多年，至今还不能做出有效的治疗和预防。

　　科学家指出根据过去25年来的记录，每年都会有一两种新生或是变种的病原体首次侵袭人类，而且这种侵袭许多都是在人类预警之外的。

　　流行病势头猛烈，人类措手不及

　　2005年5月，青海刚察县出现禽流感疫情。中国科学院微生物研究所所长高福和香港大学微生物系管轶副教授领导的两个研究团队在调查研究了两个月之后，在《科学》和《自然》上发表论文，给出候鸟死因：是变种的H5N1禽流感病毒导致的，而且禽流感的暴发具有全球性。

　　在高福看来，动物反攻的势头猛烈到如此程度并不奇怪。“这样的例子太多了，艾滋病、SARS……很多让我们触目惊心的疾病都与动物有关。”高福这样表示。偷袭往往被视为不正义、不守规矩，但动物不会理会这一套，警报一再被拉响。

　　“艾滋病是25年前让人类措手不及的，而每年出现一两种新生或变种病原体的速度，使得我们不知道下一次会出现什么。”人类社会目前正不断遭遇着新疾病的袭击。

　　1998年，尼帕（Ni鄄pah）病毒首次在马来西亚暴发，而2004年，病毒重新出现，并且能够在人与人之间传播，这种病毒就寄生在世界上最大的蝙蝠———狐蝠身上。

　　2003年，SARS展开了对人类的侵袭；为寻找其宿主、防治，科学界动用了许多脑力与这个带来全球恐慌的著名杀手“过招”，一时间许多研究成果成为人们所关注的热点。2005年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博士生李文东等中、美、澳三国科学研究人员在9月的《科学》上发表论文，公布自己的研究成果，SARS病毒的自然宿主是蝙蝠。

　　李文东表示自己做相关的研究，是因为这些由动物引起的疾病必须要找到其最终的病根，才能使人类完全了解它，并攻克这一疾病。在研究中，通过对系统进化树的分析，李文东等研究人员将蝙蝠携带的SARS类病毒与人SARS病毒、果子狸SARS病毒进行了对比，结果发现蝙蝠很可能是SARS类病毒的自然宿主。

　　千年之后，人类社会或有浩劫

　　与此同时，科学家估计还有177种病原体正在“生成”或“再生”，尽管其中大部分并不会导致大规模流行性疾病。

　　不过这一“并不会导致大范围的流行性疾病”的论断并不能让人舒一口气。本月19日，美国科学家在科学进展年会上强调指出，目前禽流感病毒已从亚洲蔓延到欧洲，几乎侵袭了世界大部分地区。科学家指出人类再也无法小视这些来自动物病毒的危害性，而目前惟一的策略便是将禽流感控制在动物界，包括控制鸡鸭及其他禽类。

　　“来自动物界的疾病往往都是出乎我们意料的。现在我们普遍认为下一个蔓延性疾病是禽流感，但说不准也会出现另一种新的疾病，”得克萨斯大学医学院的阿兰·巴勒特（AlanBarrete）表示对此太难预警。

　　面对如此来势汹涌的病毒，伍尔豪斯担忧地表示，如果这一趋势持续1000年，那么人类社会将很难抵御攻势猛烈的传染病。

　　■防御手段

　　预警比治疗重要

　　那么，从种种征兆看来，在未来，动物给人类带来的大浩劫很难避免吗？

　　“从现有的动物引发的疾病及危害程度看，并非没有这种大浩劫的可能性。人与动物都处于自然之中，面对这种种的疾病，我想该是人类与动物和睦相处的时候了。”高福强调指出每一次与动物有关的疾病降临时，我们往往都措手不及。因此光靠研制疫苗、储存药物，以及阻断病毒源等手段是不行的，因为忽略了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当这一切手段都是滞后于病毒发生时，它们的效力就不会那么强。

　　李文东表示，以非典为例子，包括他在内还有很多学者在做研究，但这些研究的出发点是为了治疗，真正要做出预警还是很难。李文东认为，我们目前无法指望从动物那里找到解决之道，不断刷新的警报已经让人们认识到这一点，那最根本的、源头的解决之途还在于人类自身。

　　“一旦动物反攻人类的警报拉响了，我们就滞后了。而滞后的同时也会引发许多新的问题，比如说应付疫苗、抗逆转录病毒药物等问题，这些都是全新的领域，”高福表示，尽管人类有能力研制出新的成果来对抗这些疾病，但与动物保持和谐关系，使整个自然生态环境保持一种平衡状态是人类的首选。

　　本版采写本报记者李健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