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疑:上百万件国宝级文物流失海外?

　　近年来，在一些报纸杂志及网上都流行这样一种说法：“据不完全统计，我国流落海外的文物至少有数百万件，散布在全球47个国家200座博物馆以及私人收藏中。”“一个令人痛心的数字是：中国目前约有上百万件国宝级文物流失在海外。”前一种说法应该说是比较正确的，但笔者作为已编了十余年收藏版的编辑，已有二十余年收藏史的民间收藏者，质疑后一种说法。

　　质疑之一，“上百万件”这一数字。“中国目前约有上百万件国宝级文物流失在海外”，这“上百万件国宝级文物”数字是何来的？是哪家权威的文物部门、哪个权威的收藏组织统计出来的？在作出这种推测之前，是否寻访过世界各地有中国古代艺术品收藏的博物馆？是否寻访过地球各处有中国文物买卖的古玩集市、艺术品拍卖会？还是仅仅通过网上查询、信息搜集、主观推测出来的？

　　笔者以为：如果仅仅说“上百万件中国古玩流失在海外”，这是可信的。因为中国在世界各地的华人华侨约有5千万人，且不说海外博物馆收藏，这5千万华人华侨，平均50人藏有一件中国历代古玩文物，这个数字还是保守的。

　　中国的古玩文物如今散落在世界各地，输出渠道有以下几种：1、唐宋以来，经过丝绸之路、海上贸易输出的瓷器，据记载，当年一船瓷器就有三五十万件，如今尤其明代青花瓷在海外不计其数，均已成为古玩收藏品。2、历朝历代华人出国带出去的中国古玩文物；3、历朝历代海外传教士、外国商人、学者，来中国后又回国带出去的中国古玩文物；4、清末八国联军；民国期间，欧美、日本侵略者掠夺走的中国古玩文物；5、新中国建国后各地文物商店、外贸公司卖给外国人的中国古玩文物；6、清末至今，不法文物商人通过走私偷运到海外的中国古玩文物；7、其他渠道如通过个人、团体赠予外国人的古玩文物等等。

　　通过以上分析，我们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中国历朝历代的古玩文物散落在世界各地的何止上百万件，实际数字无法统计，但据推测，“约上千万件”也不止。

　　质疑之二，“国宝级文物”。“国宝”、“文物”都是名词，“国宝级文物”，这“国宝”两字就成了形容性质的词。关于“文物”，辞海上解释：“遗存在社会上或埋葬在地下的历史文化遗物。”关于“国宝”1979版的《辞海》上，笔者没找到解释条目。通常解释是“国家的宝物”，既可以指人，也可以指物。此处“国宝级文物”，应该指“国家级的、顶级的文物”。

　　然而，文博收藏界圈内人都知道：权威的文物管理部门，把国家博物馆收藏的文物一般定为三级，其他统称普通文物，也可以定为四、五、六级文物，但标准很难界定。所谓的“国宝级文物”，应该是指一级文物里的精品，即一级文物里的一级文物。整个北京故宫博物院，共藏有历代艺术品155万件，但被定为一级文物的共有多少件呢？恕笔者孤陋寡闻，不知晓。作为业余收藏爱好者，我们是否可以这样推测文物定级的比例。如一级文物有1件，那么二级文物会有3件，三级文物会有10件。即以十分之一的比例来推定一级文物的比例。由此可以推理出：北京故宫博物院，155万件历史艺术收藏品中，属于一级文物的可能最多只有15.5万件，而属于一级文物里的一级文物，即“国宝级的文物”，可能最多只有1.5万件。而在民间文物收藏品中，一级文物与三级文物的比例至少是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甚至万分之一。而有时在10万件古玩文物里，或找不到，或可能只有一件“国宝级文物”。

　　举例：中国一批民间收藏者，2006年初参加了由中华抢救流失海外文物专项基金会牵头举办的“国宝工程海外淘宝行动”，第一站寻访日本东京、箱根、京都、大阪等地。他们参观了日本最大的古董市———平和岛古董市，寻觅中国历代的字画、青铜器、瓷器等，发现数十万件出售的古董里，绝大多数都是赝品。仅带回来一件当场已被随行的故宫博物院书画鉴定专家潘深亮认定的唐代藏族唐卡———即小乘佛教密宗宗教画。即10万余件海外民间古董里，只淘到一件中国“国宝级的文物”。由此可见，国宝级文物在海外10万件民间古董里只占一件。为此我们可以再次推算：“约有上百万件国宝级文物流失海外”，百万件×十万件=1千亿件。也就是说，假如我们想找回这“约上百万件国宝级文物”，要从海外约1千亿件古董中去找寻。这不是文字游戏，这是一个相对严谨的推算。

　　其实，笔者本文想表达的观点是：“约有上百万件国宝级文物流失在海外”被大大高估了。试问，在中国两千余家有案可查的博物馆里，馆藏文物有多少件，而其中的“国宝文物”是几万件？还是几十万件？中国历代绝大多数文物被安全地保存在北京、台北的故宫博物院，及中国内地的各个博物馆里。如今保存在台北故宫博物院的历代文物，算流失在海外吗？答案是否定的，这不算“流失”。“流失”就是“流散、失落”，部分中国历代国宝级文物只能说目前暂时被保存在台湾的“故宫博物院”里，两岸终究会统一，在台北故宫博物院里的文物，总有一天也会和中国的其他文物会聚一堂。至于部分目前被保存在英国大英博物馆、美国国家博物馆等世界著名博物馆的唐宋时期的中国画，唐三彩人物俑、马俑等，已被个别中国文物专家鉴定为赝品。

　　所以，假如说“约有上百万件中国历代珍贵文物、珍贵古玩流失在海外”，这是可信的，国力强盛之后，有关文物部门组织一些企业家、收藏家前往海外淘宝，让那些中国历代珍贵文物、古玩回归祖国，这本身是件大好事。如有可能，笔者也愿意加入这样的海外淘宝团。

　　但主观地推测出“约有上百万件国宝级文物流失在海外”，似乎会让人错误地感觉到中国历代珍贵的国宝级文物，大都流失在海外，研究中国国宝级文物的中心不是在中国内地，而是在海外，这就让中国民间文物收藏爱好者有失尊严了：好东西都在海外，你们还收藏什么垃圾古玩？

　　此外，笔者还有一种预感：抛出“约有上百万件国宝级文物流失在海外”之言论者，是否在为涉外旅行社组团去海外淘宝做广告。假如笔者的预感是对的话，那就属于一种商业炒作、商业广告手段，我们只能把其当作耳边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