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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周末:他是写歌词的方文山啊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8月16日15:36 南方周末
南方周末:他是写歌词的方文山啊

  方文山目前经营着一家只有两名员工的出版社,股东包括他的老搭档周杰伦,靠出版动辄数十万册的明星写真,来“养”他奇思妙想出的文学小趣味。 (本报资料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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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报记者 袁蕾

  10年前,陈绮贞夺得民谣歌唱大赛冠军,而后在餐厅、天桥、地下道游唱;方文山将自己的100首歌词群发给台湾音乐界的大人物,而后成为“宪哥的人”……

  10年后,“才女”陈绮贞的再版图书销售力压村上春树的新作;方文山包办了周杰
伦大部分最火爆的歌词……

  题目:“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歌词中的“凄美”本来是形容词,在这里变成动词使用,下列双引号中哪个用法与此相同?

  A:当古文明只剩下难解的语言,“传说”就成了永垂不朽的诗篇。

  B:在海平面渴望满月,于是我终于学会“告解”。

  C:如果伤害我是你的天性,那“怜悯”是我的座右铭。

  D:那饱满的稻穗,“幸福”了这个季节。

  这是今年台湾一所中学的语文试题,“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是周杰伦《发如雪》的歌词。

  学校公布的标准答案是D。

  这也是继《爱在西元前》成为台湾高中联招的历史考题、《蜗牛》被收录到上海市中学生爱国歌曲100首后,周杰伦的歌再次“登堂入室”———说周杰伦其实并不准确,它们的作者,其实叫方文山。

  寄出100封信,99封进了垃圾箱  

  方文山如果不开口说话,你很容易把他当成送快递的,事实上,他不但做过快递,还送过报纸、发过小广告、做过机械工……

  “我的身世不坎坷,家庭健全,父母都在,也没有颠沛流离。”对方文山来说,与其他在娱乐圈的人惟一不同之处,就是没有当编辑、当宣传的爸爸妈妈。

  “我读书的时候一点都不用心,成绩很差,主要是我从小对课业就没有荣誉心。别的同学名次掉一位都会觉得很难过,我无所谓,照样吃喝玩乐。”方文山上中学的时候,没少让父母苦口婆心。直到现在,谈起这个话题,方文山还是爱较劲:“读的书对你未来生活有什么用处?比如说文字,将来能用来干什么呢?”

  “台湾不叫‘草根’,叫‘蓝领’。”方文山形容自己出身于普通蓝领家庭,“蓝领的后代要出人头地不难,只要学习成绩够好。”对方文山来说,这“很难”:直到20岁入伍当兵,方文山才慢慢想清楚,文字能用来干什么。

  中学毕业,方文山跟其他没考上大学的同龄人一样,去服兵役。方文山不是天天执勤,变得有很多空余时间看书、看电影。看来看去,他发现好书也有,但也有的文章不过如此,就想试着自己来写写。

  “人家十五六岁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十七八岁就知道自己该考什么学校。我什么都晚熟,连谈恋爱都晚。”服完兵役,方文山一边开始初恋,一边打工。一年后的1992年,方文山23岁,他定下了人生第一个理想:当编剧。

  他报了两个编剧班,白天打工,晚上上课。一年之后,课业顺利完成,此时台湾电影虽然出现了李安、陈国富、林正盛等新锐导演,被誉为“第二新浪潮”,但对整体票房而言,都已无力回天。

  “我不是喜欢作词,我是喜欢创作。”1994年左右,在方文山眼中唱片业遍地黄金,“张学友唱片动不动就卖几百万张”。方文山的打算是,先写歌词,说不定能从音乐圈跳到电影圈。

  方文山揣着一个小本子,搬东西的间隙,就掏出来写上一两句,不到一年累积了100多首。他把这些歌词精心抄好,按照CD背后列出的地址一一寄去:“案子比较多的制作人,发片几率比较高的歌手,我都寄了。”

  100多封信寄出去之后,杳无音讯。后来方文山才知道个中奥秘:寄去的东西不是直接到收信人手上,第一关是公司小妹,她们多数时候没有报上去,就直接把东西扔到了垃圾箱;能到制作人助理手上,已经算是幸运,但他们也未必会交给制作人;就算到了制作人手上,他们也未必会有时间看。

  “这个圈子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理所当然,大家有竞争,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又跟制作人非亲非故,凭什么一寄来东西,别人就要影印好几份,然后专门组织开会,认真讨论用不用?不可能。”方文山寄去了100多封信,只得到了吴宗宪一个人的回复———吴宗宪之所以回复,是因为他正准备成立一家新的唱片公司,吴宗宪同时招来的还有另外一个蓝领作曲人———周杰伦。

  和周杰伦当“宪哥的人”

  “第一次吴宗宪给我打电话,我以为是朋友在开玩笑。他在电话里说自己是吴宗宪,我在这边心里想,你是吴宗宪,我还是李登辉呢。听着听着,就觉得他好像真的是宪哥。”方文山拿起桌上把叉子比作听筒——每次到内地,他都只能在采访过程中吃饭,因为几乎没有其他的时间可以用来接受采访。

  方文山接完吴宗宪的电话,心里“忐忑不安”:“你终于能进这个圈子工作了,还是吴宗宪亲自打电话来,不是助手打来的。”

  方文山穿上平常穿的T恤,带上自己的作品去见吴宗宪。临行前,他想了想,去买了一张吴宗宪的专辑———找他签个名。

  来到录影棚,吴宗宪忙着录影,简单跟方文山说了一下签约的年限、版税分配比例,就约第二次来签约的时间了———此时已经是1997年了。

  签不签约,对方文山来说没有什么变化:作为新人,没有签约金、没有保障、没有一个月三五万(新台币)的月薪、没有用多少首歌的承诺。有变化的是,他不能私自给别的公司写歌———别的公司要歌,跟公司谈,公司也要抽经纪约。方文山从来不觉得这张“卖身契”不合理:“起码你写出东西可以直接给公司,不用乱寄了;也不会担心你的东西寄去被别人抄袭。”他那时最爱跟别人说的一句话是:“我是宪哥的人。”

  当“宪哥的人”还有很多好处,比如可以住公司。“刚进去的时候我跟周杰伦都比较穷,我们那时住公司、吃公司、用公司,洗澡、水电都不用钱,还有宽带、有线电视。”方文山说,所谓住公司,也不过就是躺在沙发上,或者在录音室里拼几张椅子。但他们慢慢形成了习惯。“周杰伦家离公司比较远,父母离异,又没有兄弟姐妹,回家只有一个爸爸,所以周杰伦比我爱住公司。”第一年,他们有70%时间住公司,其中60%是周杰伦在住,第二年减少为50%,大概到第四年,两人都买了自己的房子,才没有睡在公司了。

  方文山对吴宗宪的评价是“私下很亲切,跟银幕上一样爱搞笑”,蛮好相处,讲话不用正襟危坐,但每次他走过,大家都会起身叫他“宪哥”,“宪哥”走过之后,他们再坐下。

  “宪哥的人”当然不止周杰伦、方文山两人,当时“宪哥”签下了七八个人。新人永远无法避开的就是“比稿”。

  “比稿”的概念是,一首曲,同时给所有写词的人,大家要求一样,最后从交上来的作品里挑一个出来。“有时候一两个星期都是两三首歌,工作有时候都白做了。”方文山的生存秘诀是“物以稀为贵”,“如果大家都讲情绪的字眼,那我就画面感强过情绪,别人都用形容词,我就加大背景的东西,别人就会比较注意你。”

  过了几个月,方文山作词、周杰伦作曲,交出了签约公司后的第一个作品:吴宗宪的《你比从前快乐》。周杰伦也因为外形和声音不错,在作曲约上,又增加了演唱约。

  现在方文山写一首词可以得到2万多新台币的预付版税,如果卖得更好还有更多的分成,这个价钱在台湾作词界算中上,但他依旧没有底薪、没有保障,变化的只是分账比例:第一年跟公司的分账比例是四六开,公司占四成;第三年是三七开;第五年是二八开。

  “比例在调整,就是公司在尊重你的成就,不是你得了金曲奖就可以任意换约,没有这种事情。”方文山很懂得知恩图报,他和吴宗宪7年的合约已经满了,没有费什么功夫,又跟吴宗宪续签了两年。“你的每首歌,都有KTV点唱、网站下载、专辑再销售的计数,公司有会计帮你算好,年底给你所谓年度版税,收入算蛮不错的。”

  50岁的决定10多岁的听什么

  “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虽然入选语文试题,但严格来讲这是病句———方文山从不否认歌词中偶尔会出现的病句:“干吗要去回避病句?只要整首歌的方向是新鲜的,我会容许其中有些小色块,房子大部分架构定了,小的东西跟别人不同,没有问题啊。”

  在方文山眼里,比语法更重要的,是“用法”,“被用烂的词要搞出新意要看百分比,‘爱你’、‘喜欢’,难道你要发明东西去取代这些词吗?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离别’很多人用到,‘凄美’也很多人用到,可是我是‘凄美了离别’,惯用字我肯定会用到,关键在于你的排列组合。词汇本身没有错,错的是你的用法。”

  方文山刚进公司的时候,绝对没有这么自信,他的方法是摸着石头过河。

  当时华语音乐的歌词多用“形容词”,这首歌多用“名词和动词”,吴宗宪对二人的组合颇为赞赏,觉得“新鲜”,便有意让他们搭配。

  两人试图在歌词里加一些更怪的东西,比如娘子、相公———这个想法变成歌,被收到周杰伦第一张专辑,取名《娘子》。

  他们累积了一年稀奇古怪的想法,攒够了一张唱片的数量,2000年,第一张专辑《Jay》面世,唱片大卖,成为当年话题,而方文山也因此获得台湾金曲奖最佳作词,这一年方文山31岁——从此之后,他几乎每年都在大大小小的音乐颁奖礼上领最佳作词奖。

  “我不认为年龄是障碍,《哈里·波特》的编剧、导演、制作人,除了少数演员年轻外,平均都是30到40岁,《魔戒》也是,我不认为相差10多岁会是障碍。”晚熟的方文山从不认为年龄会让他跟买唱片的人有差距:“每个唱片公司,他们有决策权的主管是50多岁,制作人40多岁,写歌的30多岁,唱歌的20多岁,听歌的10多岁。这里的游戏规则,就是50多岁的人决定10多岁的人听什么歌。”

  “耍花枪,一个后空翻,腰身跟着转,马步扎得稳当;耍花枪,比谁都漂亮,接着唱一段,虞姬和霸王。”方文山一直都非常满意给李玟写的《刀马旦》———东方韵味、画面感、故事性,同时还很流行。另外一首他的得意之作,是温岚的《胡同里有只猫》,“胡同里有只猫,志气高,他想到外头走一遭,听说外头世界啥都好,每人啃骨头,全吃汉堡。”

  销量和奖项不断鼓舞30多岁的方文山,让他知道“原来他们接受这种东西”,就开始了“变本加厉”。

  “很多电动游戏都借鉴于古典文学,比如《三国演义》、《封神演义》,很多游戏都是中国古典名著转化而来的,古典文学没有那么难以接近。年轻人最可贵的是不去主观排斥什么,不会像老学究或者资深文人,一看到就会马上说:这是什么东西啊。因为他有严谨的价值体系,不允许别的东西来挑战。”当“大人们”还在拿“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嘿”开涮的时候,10多岁的消费者已经开始背如绕口令般的“我给你的爱写在西元前,深埋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了,不仅如此,他们还搜索“古巴比伦王”和“汉谟拉比法典”到底是怎么回事。

  累积到三四张专辑之后,方文山已经达到了“你给他们什么,他们就吸收什么”的地步。

  2005年,方文山渐渐把歌词当成诗来写,还发明了一个新词汇:韵脚诗。

  所谓韵脚诗,就是押韵的诗,推广韵脚诗的目的,是推广用最少的文字,表达最多故事的叙事方法。方文山在自己的博客上推广了一年,还自己举办了韵脚诗大赛。

  今年,方文山在韵脚诗前面加了一个概念:“素颜”。素颜是指“文字的纯粹度”,简单说,就是没有英文、韩文、日文、阿拉伯数字等任何非汉字元素,甚至没有标点符号,只有汉字,用转行来断句———虽然方文山说话中也会夹杂“O不OK”、“这个MUSIC”的说法,但比起其他台湾人,他的汉语已经算“很干净”了。

  经过方文山的推广,网络上已经有年轻人开始使用素颜韵脚诗的写作方式了。“就像水果,这种水果存在,不等于说能取代香蕉、菠萝,只是多了我这种风格而已。”

  “方文山从来都不穿布鞋。”这是周杰伦眼中,写歌词的方文山。

  写歌词的方文山不光不穿布鞋,还不穿拖鞋:“我跟7年前的变化,会比较谨言慎行,不能姿态很丑地叼一根烟走在路上,或者拖鞋、短裤去便利店买东西,还穿错边,别人看到说,啊?他就是写歌词的方文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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