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碎片拼凑肖氏自由的灵魂

　　国内外专家依据作品追寻大师人格魅力

　　肖斯塔科维奇诞辰100年之际，国内外对这位广受争议的音乐天才重新投以关注。本报特地采访了不久前访京的俄罗斯小提琴大师/指挥家斯皮瓦科夫，学者、香港资深乐评家李欧梵，艺术家陈丹青、中国交响乐团艺术策划、音乐评论家卜大炜以及香港大提琴家李垂谊。

　　这些肖斯塔科维奇的同行或乐迷，虽然对作曲家有着各种细节上的争论，但在采访过程中均表达了自己对肖氏，追求灵魂自由的伟大音乐家的尊敬。

　　李欧梵：感人之处在于既革命又断肠

　　肖氏高明之处，就是能在讽刺、戏谑之中不忘俄国音乐传统。肖氏音乐的感人之处就在于此：既革命又断肠，在乐观中体现悲观，在希望中悟到绝望。

　　卜大炜：难得冷眼看世界的态度

　　肖斯塔科维奇是继柴科夫斯基之后，俄罗斯民族交响乐文化的又一次高峰。他的音乐充满了悲剧性，但又加进了讽刺和幽默的音乐元素，不仅有喜剧性和悲剧性，还包括有一种“第三性”的东西———冷眼看世界的态度。

　　当然，也有人说肖斯塔科维奇的交响曲“构成了马克思《资本论》的一个篇章。”他的天才突破了环境对他创作的束缚，终成就为“社会主义文化艺术领域中的一个齿轮”，堪称“俄罗斯的贝多芬”。

　　陈丹青：书生的刀枪气超越俄国前辈

　　改革开放以后，《肖斯塔科维奇回忆录》在中国内部发行；当我1982年1月6日坐飞机去美国的时候，这是我带的惟一一本书。我非常珍视他的二战和苏维埃背景，正是这些给他以能量，异常猛烈、奇异、同时极度严肃。我曾说他的作品有兵气，书生的刀枪气，他的几个俄国前辈在我看来不及他那么锐利、庞大、丰富。

　　如果肖斯塔科维奇的音乐在西方不易被接受，这是对的，因为论20世纪上半叶的严肃音乐，论量感、庞大、元气饱满，西欧没人能和他比，这是西欧害怕俄罗斯现代音乐的原因之一。

　　李垂谊：他每个音都很有感情

　　肖斯塔科维奇对于大提琴家来说很重要。我念书时拉他的“第一大提琴协奏曲”，我那曾跟罗斯特洛波维奇学习的老师跟我说，拉老肖不可以当做优美、简单的音乐轻轻地拉，他每个音都很有感情。他把很多俄罗斯18、19世纪的古典风格摆进作品里，我每次都很快能听到他作品里有很丰富的俄罗斯味道。

　　斯皮瓦科夫：一生都在寻求灵魂的自由

　　我坚信，在斯大林时代，没有哪位作曲家比肖斯塔科维奇的影响对那个时期更重要，他的作品甚至比书籍更有力量。他一生都在寻求灵魂的自由。电影蒙太奇大师爱森斯坦说过一句话：“能为祖国而战死固然光荣，但能为祖国而生存则更好。”肖斯塔科维奇做到了———他为他的祖国而活，并履行了上帝赐予他的使命：作曲。

　　罗斯特洛波维奇：真实的感受放在心里

　　肖斯塔科维奇很害羞、很敏感，而且他的内心世界从不跟人分享。他会尽量避免跟人正面冲撞，为了让别人心里好过，有时候会不说真话。我记得有一次他在一次演出后跟人说“前途大好”，但其实演出很糟。通常他把最真实的感受放在心里，尽管有时候在派对上他会尝试开朗一些。

　　阿什肯纳齐：谜样的人高度洞悉生命

　　说肖斯塔科维奇是个“谜”，那是最简单的概括。

　　他是那种高度洞悉生命的人，同时极有专业天赋。表面上看他似乎不断受到政治的影响，但看深一层，他并非赞同这种政治气候，而是他能看穿这种环境本身终究会改变。因此即使当时在痛苦中受折磨，也有希望抚慰着他。

　　■追忆者

　　●斯皮瓦科夫：俄罗斯小提琴大师指挥家

　　●阿什肯纳齐：俄罗斯指挥大师

　　●罗斯特洛波维奇：俄罗斯大提琴家

　　●李欧梵：学者、香港资深乐评家

　　●陈丹青：艺术家

　　●卜大炜：中交艺术策划、音乐评论家

　　●李垂谊：香港大提琴家

　　■乐评人推荐肖氏录音

　　1.《姆岑斯克县的迈克白夫人》EMI724356777927

　　伦敦交响乐团演奏，罗斯特洛波维奇指挥

　　评语：陀斯妥耶夫斯基悲剧精神的音乐版。

　　2.《第十四交响曲》SONYSMK47617

　　纽约爱乐乐团演奏，伯恩斯坦指挥

　　评语：失望的阴霾与蔑视的火焰同在。

　　3.《第二大提琴协奏曲》DG4314752

　　罗斯特洛波维奇大提琴

　　评语：叫喊式的恶语相向应该意味着什么？

　　4.《弦乐四重奏全集》EMICMS5650322（6）

　　鲍罗丁四重奏团演奏

　　评语：一个个人和民族的心路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