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诈"世界画廊的德国富翁 令博物馆胆战心惊

　　一提到他的名字，全世界的博物馆馆长和画廊老板都不寒而栗，因为他会让悬挂名画的地方变成空白一片。但他不是窃贼，他恰恰与“窃贼”斗争。他被称为“艺术侦探”，却又在艺术界树敌无数，批评者说他是无情的掠夺者。

　　一次偶然让他当上“艺术侦探”

　　45岁的德国富翁克莱门斯·图桑现住在蒙特卡洛一幢豪华海滨公寓里。他出生在德国科隆，父亲是新闻

　　记者，母亲从事时装设计，都是艺术品收藏爱好者。图桑精通英法德三门语言，曾在柏林学习艺术史，后来辍学当了一名剧作家。他最初的创作构想是试图通过一名油画主人的故事反映德国堕入独裁的演变历史。一天，他在查阅德国博物馆的档案时，意外发现那里有一箱来自犹太家庭的请求信。他们请求博物馆归还那些曾属于他们但被纳粹掠走的艺术品。不过，博物馆对他们的要求充耳不闻。

　　这一发现令图桑震惊。后来他得知，在二战中，德国纳粹从犹太收藏家手里掠夺了无数艺术珍品，60多年后，这些艺术品仍堂而皇之地悬挂于欧洲的各种艺术场所。“真的令人震惊。这些艺术品背后有很多辛酸故事，当年那些犹太人饱受迫害，他们收藏的珍贵艺术品却被人偷走了。我质问博物馆的负责人，他们却说，现在东西保管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没事找事？这让我非常愤怒。”

　　后来，图桑还获悉，胜利的美国只归还了一小部分他们缴获的被纳粹掠走的艺术品，并且都交给了德国、奥地利、法国以及荷兰的政府。没有人去寻找这些东西的原主人。他说：“现实比虚构更令人兴奋，我于是放弃了剧本写作。”图桑决定把追讨这些艺术品并将它们物归原主当作自己的使命。

　　追讨名画更像是做历史研究

　　图桑其实不喜欢别人叫他“艺术侦探”，他认为这贬低了自己从事的职业，他认为自己的工作就像在大海里捞针，有时候必须说服别人放弃他们珍藏了60年的藏品，这并不容易。“我更像是一名历史研究者，而不是简单的侦探。”

　　图桑已记不清曾为世界各地的多少客户追回艺术品。迄今，他最成功的一次是代表俄国画家马列维奇的31个后裔，向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追讨画家的6幅油画。1999年，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向画家后裔支付了据说数额为500万美元的补偿金，并把其中一幅画归还给画家的后人。这幅画拍卖所得为1700万美元，其中相当一部分到了图桑的腰包里。渐渐的，越来越多的犹太家庭请图桑出马寻找艺术品。

　　他最初的工作靠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部电话。工作非常辛苦，经常要进行枯燥乏味的摸索研究。首先要做到正确鉴别一件艺术品。在获得初步信息后，他就到拍卖行、画廊和博物馆以及存有油画照片的艺术档案库进一步寻找踪迹。为了弄清艺术品本身的来龙去脉，他要花大量时间研究历史。“要找到一幅画，你必须把那些接触画的人的生平搞清楚。如果他们不是黑手党或在情报部门干，我就能把他们挖出来。”

　　他的工作也需要非凡的视觉记忆力和想象力。有时候他不惜使用假身份。他曾两次冒充一个富有的收藏家去获取一幅画的信息。他的行为引起了艺术界的不满，一些人认为他是在搞敲诈，因为他总是对人说“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在其20年的追讨生涯中，他获得了数百万美元报酬。在所有对他不利的指责当中，什么最让他受伤？他说：“他们说我做这个是为了钱。人人做事都得要钱啊。我追回马列维奇的画后，有人说我是幸运的冒险家，但他们不知道，我为此辛苦工作了10年。”

　　追讨是他一生的工作

　　现在图桑要开始一项最雄心勃勃的使命：寻找1000多幅二战期间被纳粹元帅戈林掠夺的藏画。这是一位名叫古德斯提克的荷兰人的全部收藏。1940年，古德斯提克与妻子哈尔班拥有两处富丽堂皇的画廊。纳粹入侵荷兰后，古德斯提克夫妇匆匆离开荷兰，登上开往美国的轮船。不幸的是，古德斯提克从船的高处失足掉下来摔死了。

　　在古德斯提克去世几周后，德军元帅戈林进入了古德斯提克的画廊。两名雇员被迫将画廊交给了戈林的党羽米德尔。从1940年到1944年，米德尔卖掉了大量珍藏，其中许多买主是德国纳粹分子，他本人从中赚取了大笔财富。战后，这些画四散在世界各地。哈尔班想方设法收回那些画，但最终她只购回165件。1996年她去世，她的儿子不久也死于癌症。直到1997年，古德斯提克的儿媳萨赫才获知其家族的大量收藏去向不明。她主动联系上图桑，希望能找到古德斯提克家族收藏品的下落。

　　于是搜寻开始了，图桑先是在阿姆斯特丹市档案馆的一个保险箱里发现了一个纸盒子，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将这个纸盒端到一个特殊的房间，另一名工作人员则站在门口把守。纸盒打开后，里面有一份“黑名单”——那是古德斯提克生前所列的收藏清单。为了找到失踪画的照片，追讨小组的研究者每天工作10小时，在荷兰海牙的艺术史学院查阅了整整3年。迄今为止，图桑及其工作小组已经找到了藏品中2/3的照片。这些画四散在世界各地，有一幅在一个德国老人家里发现，另外一幅则挂在南非一家高尔夫俱乐部的活动室，还有一幅出现在波多黎各的一家博物馆里。一旦找到画的下落，律师马上接手追讨工作。为萨赫做代理的一名纽约律师拉里·凯说，他们很幸运发现德加的一幅名画最终为以色列博物馆所收藏。他说：“这家博物馆对该画的战时历史一无所知，是有人捐给他们的。我们说服了他们，不到一年他们就同意归还。”

　　今年2月，在经过8年的迟疑不决后，荷兰政府终于同意将200幅画归还给古德斯提克的后人。20世纪50年代以来，这些画曾悬挂于荷兰17个不同的国立博物馆、画廊和大使馆，但这只是失踪名画中的极小部分。“追讨也许永远不会结束。”对图桑来说，每一幅画都是一段历史，应该让它们回归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