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1937:胶片上的墓碑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8月01日17:49 外滩画报

  2007年是南京大屠杀70周年,共有7部相关题材的电影将在年内上映或开拍。它们将如何来表现这段惨痛的历史?它们相互之间会有什么差别?它们能达到《辛德勒名单》的高度吗?

  文/张嫣

  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陆川刚从东北取景回来。有些奇怪的是,他决定要去东北拍这部关于南京的电影。不过从他带回来的一叠照片上看,蓝天白云、一片茂密的人工林和一片波光粼粼的水面,确实有几分70年前南京城郊与长江的韵味。在东北外景地那1000亩开阔地带上,他将建起1937年南京的市中心和三座城门。当话题转到今年一下子有那么多部关于南京大屠杀的电影要上映或开拍,陆川马上谨慎起来。他不愿多谈剧本通过电影局审查的艰难,也不愿多谈可能存在的同类题材的重复或竞争。

  “南京”题材爆棚

  7月7日,第一部纪念南京大屠杀70周年的纪录片《南京》在全国公映。这是一部被称为中国版《辛德勒名单》的纪录片,由曾获奥斯卡最佳纪录短片奖的导演比尔?古登塔格执导。日军于1937年12月13日攻入南京时,有一批西方的传教士、商人及医生以有限的力量,建立了国际安全区,尽可能保护受屠戮的中国人。《南京》正是从这些西方人的视角出发,大量采用了他们留下的信件及日记,以震撼人心的历史片段、证词及访问,试图在南京大屠杀发生70年后,再现事件的真相。“我希望在中国能有十亿人看到这部影片,了解这段历史,即使被盗版也在所不惜。”该片制片人、美国在线副总裁泰德?莱昂西斯说这番话的时候,有些“慷慨激昂”。

  然而,7月11日,上映仅仅4天后,《南京》在一片对《变形金刚》的欢呼声中,悄悄淡出了上海院线的黄金时段。与此同时,陆川的《南京!南京!》、严浩的《南京圣诞:1937》和唐季礼的《日记》终于通过电影局的审批,正式筹拍。在电影局的案头上,仅去年送审的剧本里,就有12个是关于南京大屠杀的,而今年准备拍摄、上映的涉及南京大屠杀题材的电影,则多达7部,中国、美国、英国等各国导演不约而同选择了这一重大历史题材。去年由美国制片人朗恩?乔瑟夫投资拍摄的纪录片《南京梦魇》曾在美国各地试映几十场,引起了强烈反响,今年夏天,该片也将在日本公映。

  唐季礼毫不掩饰自己要拍一部中国版《辛德勒名单》的“雄心壮志”。他向记者描述了《日记》的大体构架:故事是在抗战背景下,通过3个人不同的视角,真实客观地反映惨烈的战争环境下,不同国家的人们相通的人性。这样的剧本,很符合他预算高达3亿的欧美国际投资背景。唐季礼认为,是霸权主义、军国主义扭曲了本来应该用来保护和平的军队,使人变成了恶魔,即便如此,他表示要在电影里保留住希望:人类反对战争、渴求和平的共性,是无法完全磨灭的。

  严浩则是因为有很深的南京情结,才决定要拍《南京圣诞:1937》的。祖籍苏州吴县木渎镇的严浩,父亲正是《金陵春梦》的作者唐人。他说:“这部电影我写了7年,只为让外国人知道中国曾经承受过的这段苦难历史??这段历史,几乎99%的西方观众都不了解,所以我这部电影用英文编剧,目的就是想让西方人能够看明白,增强交流。”相比两位“前辈”,陆川的动机显得单纯得多,没有那么多历史的重负。他对记者坦言,拍《南京!南京!》,是因为“我喜欢军事,喜欢历史,想拍战争题材的电影,加上又在南京读过军校,就选择了这个题材。”

  除了愤怒,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在触碰“南京大屠杀”题材时,中国导演往往要面对重重矛盾:重现真实与历史资料匮乏之间的矛盾,源自民族性的愤怒与冷静地用摄影机讲述历史的矛盾,还有讲述方式上如何反映战争暴虐之下人性的丑陋与光辉的矛盾,等等。从这个角度来看,他们比以第三方视角拍摄《南京》的美国导演比尔?古登塔格碰到的困难要多得多。但即使面对“超过了现在中国导演水平”的历史题材,面对“再等上十年也不晚”的劝诫,还是有很多中国的电影工作者迫不及待地背起这个沉重的包袱,试图用摄影机捕捉自己心目中那座惨烈的城池。

  走进这座历史废墟,揭开中国人心头深深的伤疤,首先扑面而来的,无疑是愤怒。从前吴子牛拍《南京大屠杀》时如此,如今年轻得多的陆川依然如此。吴子牛把南京街边的梧桐树看成了30万亡灵的手,至今都无法忘怀。陆川则在自己的博客上写道:“有时候会隐约看到那座黑白城池,静默在废墟中。”

  然而,在拿起“南京”这个题材时,中国导演首先要克服的,却恰恰是一味的“愤怒”。在一部震撼人心的电影里,导演要把自己的愤怒藏到幕后,而让具有可信度和感染力的故事与人物来说话,让来自历史本身的材料以及对这些材料的严谨、深入的研究说话。正是在这些方面,中国导演们面临着巨大的考验,早先《屠城血证》、《南京大屠杀》、《五月八月》等所做的多次尝试,都不能算很成功。

  首先面临的,就是国内南京大屠杀历史资料的极度匮乏。我国是从上世纪80年代才开始研究南京大屠杀的,直到现在,总体上还是处于搜集资料的阶段,这给电影要求的“真实反映”带来了很大困难。不过,南京大屠杀一手资料的匮乏,在国际上都是个大问题。两部在美国引起轰动的纪录片《南京》与《南京梦魇》,实际上都是以张纯如的书作为参考、加以改编的。《南京》制片人莱昂西斯甚至不得不派16岁的儿子去华盛顿国会图书馆,找张纯如和南京大屠杀的资料。

  《南京》的导演比尔?古登塔格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依然对艰苦调查的过程十分感慨。由他带领做调研工作的,多达150人,先后走访了中国内地、中国台湾、日本、德国、意大利、加拿大等,采访了80多个大屠杀幸存者或日本士兵。很多资料都分散在美国的大学里,他们不得不分头到耶鲁、斯坦福、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等大学的图书馆、资料室,一家家地翻找,还有一些是付费之后,才从日本获得的。

  限于客观情况,中国导演在资料收集方面碰到的困难可能更多,从他们拍片的筹备期之长,也可见一斑。陆川花了两年时间收集资料,算是短的,唐季礼称自己前后花了4年查资料才确定剧本,而严浩更是用了7年时间来筹备。在欧美,犹太人大屠杀的纪念馆、博物馆有很多,建立时间很长、收集资料很全、研究也很深入,这恐怕是《辛德勒名单》这样的电影能够诞生的重要背景。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反映南京大屠杀的电影要想达到《辛德勒名单》的水准,恐怕不是唐季礼一个人的豪言壮语所能完成的,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还原”出不同的“南京”

  从西方角度切入,不只是美国导演的选择。严浩的《南京圣诞:1973》,讲述的也是南京城破后外国人成立国际保护区,冒着命危险拯救超过35万名中国人的故事。这部投资额逾两亿的电影,估计将花1000万元在南京重现当年的“保护区”,作为主要拍摄场景。

  《日记》主要的取景地也是在南京,一部分故事的时间设置为日军进入南京前。因为采用真实事件为创作基础,所以少不了大场面。唐季礼手头握着3亿国际投资,所以他比严浩更“财大气粗”,重新搭建起来的,将不止是一个“保护区”,而是一座旧南京城。“南京变化很大,旧南京城已经很难恢复,剧组只好重新搭建场景。当年的飞机、坦克、船、车都要制作,这将非常耗费人力物力。”剧组还准备了2000多匹马,为的是拍摄一幕浩大的战争场面。不过唐季礼还是肯定,会在电影中使用一部分真实的纪录片镜头。

  陆川则表示,《南京!南京!》不会用到一秒钟的真实镜头,全部自己拍摄。“我不是要还原当时的南京,要拍我自己认为真实的南京。”陆川在北京的工作室,俨然一个前线司令部。他租用了一座体育馆,开放式办公,服装、美工、特效、制片等各个部门各忙各的,墙上贴满了会议纪要、人物造型图、筹备进度表以及与南京大屠杀相关的各种地图、史料和照片。一个巨大的南京城模型摆在陆川面前,它的“真实版”8月底就将矗立在东北外景地。只是相比严浩和唐季礼,陆川账面上的8000万显得有些“寒酸”,不知道这会不会影响到这座东北“旧南京”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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