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只能解决最单纯的问题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3月25日17:38 外滩画报

  文/刘莉芳 刘倩(实习)

  B=《外滩画报》

  Y=塚本由晴(Yoshiharu Tsukamoto)

  B:你特别强调建筑和人之间的和谐感,那么怎样让人在建筑里从容、优雅地生活呢?

  Y:人和建筑之间应该保持恰当的协调关系。如果建筑太“跳”,就不协调。我希望住在我设计的房子里的人能安心、舒适、不受干扰地生活。怎样让人们在建筑中更长时间地存在,是建筑师必须考虑的。时间是非常有意思的一种要素。现代人对时间的理解一塌糊涂。大家抱着很大的兴趣去了解、设计空间,但却忽视了时间。建筑必须得到时间延续性的存在,这是最重要的。同时,时间必须成为人的一部分。土地、房子用钱可以买到,空间可以买到,时间是买不到的。对时间的认识,应该放在首要位置。

  B:现在设计外形抢眼的地标建筑似乎成了趋势,而你的建筑非常实用。你的建筑观是什么?

  Y:住宅没有必要做得很“跳”。一顿饭如果太过奢华,怎么下咽呢?味道是最重要的,不一定用金刀叉。住宅和吃饭

  一样,只要能用,满足人的要求,就是好的。非住宅,如果需要,我一定会把它做得“跳”。

  B:你设计的建筑很“贴身”,你如何体会使用者的需求?你是一个懂得生活的人吗?

  Y:建筑不是用来解决问题的,而是处理共性的。比如不同业主的生活方式尽管各有不同,但总有相同点。迎合个性不是建筑师的工作重点。我们关心的是业主为什么要造房子,为什么选这块地造房子,今后怎么使用。其实建筑只是简单的形骸,只能解决最单纯的问题。

  B:你的作品往往面临诸多限制,比如面积很小等,你如何理解限制?

  Y:限制并不是坏事,看你怎么消解。有的人因为限制而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那么限制就是坏的,而我可以很好地利用限制,实现我的设计,这就是好的。以冲浪为例,浪就是限制,但浪也是推动我前进的力量,如果要滑得更远,就要利用浪。

  B:你被认为是“轻建筑”的代表,你如何理解建筑的“新”与“旧”?

  Y:我并不是非得把东西变得很轻,但现代主义给我们的感觉就是建筑越来越轻,现在做重房子挺难的。新房子用现代建筑的语言做,相对容易些。近期我们发现了一个新问题,如何把很重的东西用很现代的方式表现出来。我比较喜欢用生物学的术语来说:大海中生物的栖居环境和它们生活的习性、体形是一一对应的,比如一只躲在石缝里的寄居蟹。这是我最感兴趣的。在建筑发展历史上,当然总的趋势可能是变轻的。房子与生物是对应的。房子的轻和重并不是完全可以比较的,而是在某种环境中显得轻还是重。

  B:在你的背后,即将建起一幢楼,刷新中国最高楼的记录。你愿意设计这种高大、奢华的建筑吗?

  Y:当然。(笑)

  B:而你现在设计的都是小型、民用的建筑。

  Y:设计方法差不多的。我肯定会做。(笑)

  B:你是怎样走上建筑之路的?

  Y:小时候,我喜欢动手做东西。那时,我哥哥在家里画建筑图纸,我看后以为建筑只是一份画画的工作,我想不用到处跑待在家里画画也不错,于是就开始从事建筑。一开始我只是画画,后来事情多了,不可能总闭门画图,必须出门工作。其实现在我仍然希望只画图,但已经不可能了。

  B:怎样形容你和你身处的城市的关系?比如你在街头漫步的感觉,你不开心时会去的地方……

  Y:我出生在海边的神奈川县,高中在藤泽市的湘南高中就读。我心情不好时,就去海边;心情好时,喜欢去像东京涩谷那样人多热闹的地方。我特别喜欢涩谷,那里有很多交通线路,有地铁丸之内线、银座线等,地面上还有电车、铁路等各样线路。线路的动感让我兴奋,不同的动感交织在一起,我很喜欢。

  B:2002年你在上海双年展上做了一件自行车装置作品,那件作品的灵感来自上海市民的市井生活。你关心普通上海人的生活,而不是奢华上海。为什么?

  Y:我关心城市的公共空间,公共空间必须满足人们在其中活动的各种要求,而这种活动具有不定性。这种不定性是我关心的。在东京,这种不定性越来越少了。比如在东京的娱乐、交际和商业中心六本木区,那里的商店窗明几净。消费者只要付钱就可以买到他想要的。所有的东西都被准备好。消费者对公共部分没有任何责任。连干预公共空间的权利都被剥夺了,还有什么意义?

  比如道路,是供行人行走的公共场所,在路上随机地发生不同事件,这些事件是因为人而产生、变化、消失。对动态的公共空间的定义,是我最关心的。那些走在路上的人,虽然不是非常有钱,但在我看来,他们定义了道路,定义了某个时间、某个事件的发生。我能够理解他们对生活的感受。他们的生活状态非常从容。马路、公共空间是他们生活的组成部分。发生在道路上的“时间”是多少钱都买不到的。

  B:你曾经尖锐地批评六本木区的建筑没有生命力。

  Y:六本木刚造好时,有一段时间非常有人气,大家觉得新鲜,过了一段时间就门庭冷落了,因为边上又出现了新的热点。像六本木这样的地方,正在韩国、上海不断地出现。相比其他建筑,那些建筑的规模实在太大了。

  B:你在上海发现了哪些没有生命力的建筑?

  Y:越来越多了。我现在很难判断,还要看上海的发展。但不是把老建筑的外形保留下来就够了,而要用一种新的形式去经营它。

  B:你曾说日本大都会建筑存在一种荒谬性,你如何看待这种荒谬性?这种荒谬性在上海等其他地方是否存在?

  Y:大都市建筑都有荒谬性。最重要的是,人们越来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是我觉得最荒谬的东西。当然,这种荒谬性有时会产生优雅的愉悦感。比如单杠,人在杠上不停地转动,还可能受伤,这很荒谬,但会让人产生愉悦。再比如足球,不懂的人会想,那些人为什么用脚而不用手去碰球。当然,在既定的规则下,在公平的条件下,战胜对手,也会带来愉悦。

  B:当你初到上海、北京,你如何去寻找跟陌生城市的关联?

  Y:我并不在意那些突发的事物,我更希望看到城市里的家长里短、平常日子,因为这些东西具有城市的基本特质。生活和生命力往往蕴含在那些司空见惯的东西里,而不在昙花一现的东西里。

  B:这就是你所说的在日常生活中寻找非日常性?

  Y:对。非日常性就是我设计的源泉。

  B:你正在设计一个新型北京四合院,方案极具颠覆性,让我很吃惊。

  Y:为什么感到吃惊?

  B:方案的外表虽然勉强有四合院的“形”,但完全没有老北京四合院的精神气质。

  Y:我对北京四合院的理解究竟能到什么程度,我自己也不清楚。总之,我想做新四合院,也许这是一个好想法,在某些方面让新四合院和老四合院保持一种联系。

  B:这个方案会实现吗?

  Y:如果政府认可,开发的可能性成立,就可能成真。但时间会比较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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