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热气球远去

　　文·苗 炜

　　4月底去海口参加热气球节，认识了不少喜欢这项运动的人，我登上了一个叫“云中浪漫”的球，在海口城市上空飞 了10分钟。这次热气球节上的气球都要飞越琼州海峡，能待在气球里飞在天上，实在是挺舒服的感觉。“云中浪漫”的驾驶 者是一对夫妻，来自江西，丈夫以前是轰炸机飞行员，妻子跟着丈夫一起飞。他们在江西搞旅游产业，每有热气球活动，就放 下手边的生意来参加。他们两人共同的师傅叫刘翔，在热气球圈子中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

　　有意思的是，刘翔的父亲老刘，算得上是新中国第一个热气球飞行员。1982年，《福布斯》杂志的老板马孔·福 布斯来中国，这家伙是个摩托车迷，也是热气球狂热分子，他们一行从西安开着哈雷到郑州、邯郸，进入北京，然后在长城飞 了一把热气球。当时的福布斯来访，是中国人民的老朋友哈默博士派来的，国家领导人很是重视，接见并特许他飞越长城。老 刘同志当时是国家体委航空处的干部，作为福布斯的陪同，一起飞越了长城。老福布斯那时候就有公关意识，大气球上写了一 行汉字标语“《福布斯》杂志欢呼中美友谊”。这一飞不算完，福布斯问老刘：“想不想学热气球？”老刘回答：“我想学没 用，得政府批准。”福布斯随后就发来正式邀请函，让老刘到法国诺曼底去学热气球。这福布斯在诺曼底买了一处大别墅，改 造成热气球博物馆，老刘在那里学会了热气球，来年又应福布斯之邀，去美国参加比赛。老福布斯在热气球上一般都印着自己 杂志的标语——“资本家利器”，不过他送给中国的两个热气球，都印着“欢呼中美友谊”。

　　由此说来，中国热气球运动的发展，一开始就没离开资本家的支持。这个马孔·福布斯，是48岁那年忽然迷上了哈 雷摩托车的，他在接受《花花公子》采访时特别聊起过这段，那是他手下一个人向他借钱买摩托车，福布斯就说，摩托车不安 全，又是穷人的玩艺，可他鬼使神差地去开了一趟，后来就变成了哈雷的收藏者。热气球也是如此，他看见报上有热气球载客 飞行的广告，就在上班路上到纽约的乡间去飞了一把，后来他就极力置办热气球的家什，成了第一个横跨美国大陆的热气球飞 行者。

　　福布斯玩这些可不是为了探险或玩命，但多年之后，还真有一个大富翁，为了飞行把自己给玩死了，那就是今年年初 失踪的福塞特。这个福塞特，保持着多项飞行的世界纪录，其中就包括单人热气球环游世界。他前后共经历6次尝试，花了1 亿多美元，才完成此壮举。其中1999年的那段飞行很是有意思，当时瑞士的皮卡特和英国的琼斯正和福塞特以及维珍老板 布朗森打赌，看谁能最先完成双人的热气球环球飞行。瑞士人1998年就来北京拜会过老刘，并通过老刘疏通更上层领导， 双方在北京一饭馆坐下，电视里正好播新闻，华东水灾严防死守呢，皮卡特会办事，当时就拿出两万美元捐助抗洪救灾，于是 得到批复，环游世界可以经过中国领空，但必须在北纬26度以南。

　　这段故事刘翔讲起来绘声绘色，他先给我复习了一下中学地理课本，讲明白什么叫西风带什么叫赤道无风区，“西风 带的气流是S型的，气流在印度与中国边境会是从西南到东北去的角度，皮卡德一看这情况就没有起飞，福塞特起飞，结果就 进入西藏，那天半夜接到电话，有人问我父亲，给他迫降了怎么办，我爸就回答，真迫降了也行，可万一降到无人区，还要派 人救援，人要危险更麻烦。协调过程中，气球已经进入陕西，到达西安以南，从西安开始转弯，郑州，青岛，奔日本去了，到 夏威夷碰到无风区，最终失败了。皮卡特他们1999年3月出发，顺利完成了双人环球飞行。”

　　聊到最后还是说到了钱，能玩热气球的，起步就是10万多元，一个球6万多，考个驾照2万，飞行成本再弄个货车 装球，要想玩更大的项目，就需要更多的钱。瑞士人飞环球，有瑞士百年龄手表赞助，花了3000多万美元。刘翔说他打算 在3年之内完成一个梦想，就是驾驶热气球飞越珠穆朗玛峰，这事儿应该有中国企业赞助。如今这皮卡特玩什么呢？他正打算 用太阳能飞机，来一次环球飞行，他说过：“很明显，21世纪的冒险将不再是征服的冒险，而是改善生活质量的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