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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文德斯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6月25日10:25 外滩画报
B= 外滩画报 W= 文德斯 “克服对死亡的偏见,生活就有所改变” B: 你自己当过摄影师,《帕勒莫射击》主人公芬也是一名摄影师,芬是否有你的影子? W: 当然,我也做过摄影,一直都想拍一部关于摄影师的电影。摄影师处于文化变革的最前线,这个职业比任何一个职业拥有更多的真实记忆。现在,摄影技术也在不断更新,每一幅照片都打破了原来的数字构成,再也没有所谓的原版和拷贝差异等问题;每一张照片都意味着新的生命力。观看者很少会去关心影像是否真实?这些意味着什么?数 字影像世界向我们呈现了一个正在失去的真实世界,而且,不可避免地,这个真实世界注定要逝去。 B: 你现在用数字摄影机拍摄电影,可是很多欧洲老电影人仍无法接受这种技术,他们还很依赖胶片,你怎么让自己做到的? W:在我还是个小男孩时,我父母给了我一个照相机。有一次,我和妈妈一起去动物园,我手里拿着照相机,就再也不顾我妈妈了,一股脑地给动物拍照。如今可以用手机、数码相机拍照,可以从网上下载图片。但是你不会去存储很多照片,到了晚上,你可能还会删掉一半白天拍的照片。 科技对摄影来说,还处于核心的地位。尽管我也在抱怨:有了数码相机和数字摄像机,你们都可以来抢我的饭碗了。我自己也用过数码相机,还不得不用,数字化拍摄在当今文化里非常重要,没有人能无视它的存在。我曾经用数字摄影机拍摄过几部电影。 B:据说这部电影里有超过200 个特效镜头,这是你电影生涯中使用特效最多的一次吧? W: 是的。 在《百万美元酒店》里,我们用了很多特技,但是《帕勒莫射击》这部电影里绝对是特技用得最多的。在《直到世界尽头》中,我就已经开始使用特效,但那个时候非常困难,一个镜头可能要花上几个月的时间。今天,这一切变得容易多了,我的很多学生——我在艺术学院的电影系教书——他们就能制作特效,甚至有些人会用特效来制作整部电影。 B: 影片后半部分在帕勒莫拍摄完成,主人公也是在那里面对了死神,这个地方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 W: 我所有的拍摄地,都是在一种强烈情感驱使下找到的。拍摄地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成为我电影中的明星。它们经常推动故事的发展,或者给故事赋予新的生命。帕勒莫就是个催化剂。这座城市和别的地方比,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它经历过更多外国势力的占领。这是个奇怪而喧嚣的地方,一方面,它气势浩大而精致;另方面,它已经严重受伤,却仍然炫耀着强壮。 据我所知,死神在这个城市受到了更多的崇敬和膜拜。那里有专门的死神节,是一年中最重大的节日。有一天,我走进一个博物馆,看到许多艺术品都表达了死神的胜利,我简直都不敢相信《德州巴黎》:常年在沙漠中游荡的塔维斯与儿子重拾父子情《柏林苍穹下》:天使丹尼尔爱上了马戏团女演员玛瑞安《帕勒莫射击》中的男主人公是位时尚摄影师《事物的状态》讲述了一个电影剧组拍摄新作时面临停拍的命运自己的眼睛。 B: 为什么要设置男主人公和死神对话这个环节,而且长达10 多分钟? W: 男主人公一直都不想面对死亡,他一直都在逃避。通过与死神的交流,他意识到他必须改变自己的生活。他意识到许多人都在浪费时间,他并没有正确地对待过自己的生命。 B:对你来说,死亡、衰老、迷失,哪一个更可怕? W: 死亡是个很常见的主题。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样,反正我是经常会思考这个命题。文学、电影中经常会描述人们直接面对死亡时的情景,在那里,谁也不会说死神有多么吓人,而是感觉到它的平静,以及生命的美丽。 年轻时,有一次我以为会死,当时非常害怕。害怕与否,通常是我们的心理作用。也许克服了对死亡的偏见,我 们的生活也会有所改进。 “我厌倦了用安全方式去拍摄电影” B: 年过60 岁,您的故乡杜塞尔多夫才出现在您的影片中。故乡对你来说有特别的含义吗?还是你一直在刻意回避它? W: 在我人生最早的几年里,我在距离莱茵河几百米之外的市中心生活、长大。我四岁时,差点掉进这条河里淹死。当时,我父亲正游到对岸去了,把我一个人留在岸边。那时,河上还没有任何桥。后来我在这里读高中,读过一个学期的哲学。在拍这部电影之前,我从来没到这里拍过任何一个镜头。拍这部影片时,当我站在莱茵河边的草地,或在埋着我父母的慕尼黑墓地时,心里一直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B:如果听到一些不好的评论,会不会让你反思这部影片存在的问题? W: 我没有后悔拍这部电影。我喜欢这部电影的音乐,喜欢片子中的演员。我认为这部电影表达出了我自己一开始 的想法:面对过绝境(死亡)可以更好地促进我们的生活,抹去我们的记忆。 B: 到现在,你还是不喜欢写好电影剧本,再开始拍摄电影? W: 一部电影首先就是要讲一个故事,还要包含很多必须的元素。唯一的问题是,大多数故事都是非常自我为中心的,趋向于把其他元素全部推出去。现在的电影都被程序化、处方化的模式批量生产出来,实验的空间、以及试图跳出这个框子的自由已经消失了!我非常难受,也厌倦了用这种安全的方式去拍电影。 我宁愿去拍一部像摇滚乐那样的,大胆、直接的电影;我宁愿去冒险,而不去担心对任何人说点什么,也不用任何预先谋划,或者制定时间表。我曾经做了太多这样的电影,去描绘一种心情,或者寻找某种时代精神、秘密或者主题。当我能够自由工作,没有任何剧本的时候,其实一切在我的脑海里已经安排好了。 一个完成的剧本只应该存在于电影完成拍摄的最后一天。这也就是我想拍摄《帕勒莫射击》的原因,这是一次探险。在开机前,我并不完全知道主人公的性格和故事。我只是想讲一个故事,不用知道它怎么结尾;我只要知道主题、中心就够了,不需要从头到尾盯着这个故事的发展。 ( 感谢张一阳、丁晓蕾对此文的贡献) 新浪独家稿件声明:该作品(文字、图片、图表及音视频)特供新浪使用,未经授权,任何媒体和个人不得全部或部分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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