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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蜀芹:《围城》外的传薪人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12月29日16:59  新华社-瞭望东方周刊

  

  20世纪80年代初,黄蜀芹在延安拍《童年的朋友》,在一个很小的书店里看到两本《围城》,都买了下来。天气 不好不能出外景的时候,就在黄河边的小屋子里,靠在小土炕上读

  《望东方周刊》记者邓若楠|上海报道

  “我们这一茬人,50年代受理想主义教育,六七十年代经历了‘你死我活’,承受着与理想主义相距十万八千里的 现实;到了80年代的好时光,已是不惑之年;90年代,不管是否认账,电影的商业属性已经大摇大摆地,巨人般立在你面 前??”黄蜀芹曾在一本关于她的研究文集扉页上写道。

  日前,这位年届70的女导演在上海市区西南的一个公寓内接受了《望东方周刊》专访。

  

  “这么大年纪了还没能拍出一部电影”

  “谢晋教了我很多,我给他做了两部戏的副导演,两年多,后来我们一直说这等于硕士毕业了”

  戏剧大师黄佐临也没有想到自己的长女未来能成为电影导演。

  黄家的家风开放而民主。黄蜀芹回忆,平时父母在剧场演出,他们几个小孩也常常“跟”在后台做功课,做完功课就 去侧台看戏,觉得“舞台简直是个奇妙的仙境”。

  “1957年中学毕业,突然特别想考电影学院,想当导演,说不清什么理由,也许是对苏联电影入迷?”

  但1957年,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却不招生,“我主动要求下乡,响应毛主席‘知识青年到农村去’的口号。在乡 下劳动了两年,1959年才考上北京电影学院。”

  作为“黑线人物子女”,她没能逃脱席天卷地的“文化大革命”。毕业不久的黄蜀芹开始受难。“我先是被审查两年 ,后来去五七干校劳动了五年,我是最后一批从五七干校回来的,只剩白杨和我两个女的。”

  “文革”终于结束了,喜悦之余,黄蜀芹“心里很着急,这么大年纪了还没能拍出一部电影。当时想只要有机会,上 刀山下火海都要去的 ”。

  1979年,谢晋筹拍《啊,摇篮》,需要两个副导演,指名要了黄蜀芹。“他一直觉得我们这批人浪费的时间太多 了,不能再拖了。他跟我父亲有过一段师生情,他是想帮我。”

  黄蜀芹在《啊,摇篮》的副导演工作,只是管理好剧中的驴子,到第二部给谢晋做副导演的影片《天云山传奇》时, 她开始执笔整理导演台本了。

  “谢晋教了我很多,我给他做了两部戏的副导演,两年多,后来我们一直说这等于硕士毕业了。”

  《青春万岁》和《人·鬼·情》

  “人与鬼、男与女、阴与阳,涵盖了很多东西。当时还没有那样明确的意识要做一部女性电影,但我知道,这就是我 找的东西。”  

  十年“文革”,黄蜀芹和父母都历经沧桑。但令人惊讶的是,当黄蜀芹1980年前后开始独立导片,前三部电影作 品竟是《当代人》、《青春万岁》和《童年的朋友》。

  “《青春万岁》是王蒙的小说,1979年谢晋导演推荐我看这本书,我非常喜欢,说的是50年代初期女中学生们 的纯真生活。”黄蜀芹说,“但那时文艺的主流是反思,是拨乱反正,是伤痕文学。”

  这部影片的研讨会上,在座的几乎都是北影校友,《青春万岁》受到猛批。

  “他们不理解现在为何还要去表现他们所谓‘左’的东西。我本来就不善言辞,闷在当场,心都凉了。结果王蒙拍案 而起,说,我们就是‘左’。‘左’就是灵魂!”她笑着回忆当年情景。

  事后,她写下了这样的文字:“五六十年代,我们曾真挚地爱过;70年代,我们也真心地悔恨过;到了80年代呢 ?我忽然想是从跌倒的地上重新站起来,??对过去信仰的,今天仍感到它的魅力。”

  1987年,经过四部电影的探索后,黄蜀芹想拍一部“能代表自己”的作品。

  “一次我偶然看到蒋子龙的一篇报告文学,写一个河北梆子剧团的女演员裴艳玲,在舞台上演丑鬼钟馗。我一下就‘ 吃’进去了。”她说,“人与鬼、男与女、阴与阳,涵盖了很多东西。当时还没有那样明确的意识要做一部女性电影,但我知 道,这就是我找的东西。”

  黄蜀芹独身一人找到河北梆子剧团,跟着他们沿着铁路线巡演。晚上在台下当观众看剧团演出,白天在炕上当听众听 裴艳玲讲她的故事。

  于是,表现“一个拒绝并试图逃脱女性命运的女人,一个因扮演男人而成功,却终作为一个女人而未能获救(戴锦华 语)”的电影《人·鬼·情》展现在上世纪80年代的中国电影观众面前,影片在1989年法国第11届国际妇女电影节上 连映四场,获“公众大奖”。迄今为止,中国影评界一直将《人·鬼·情》视作中国最具女性意识的电影。

  但黄蜀芹当时却不敢邀请父亲黄佐临看这部电影。

  “之前我拍的《超国界行动》他不满意,这部片子我也不敢让他来看。结果老爷子主动去上影厂要看片。看片室里很 多人陪着他,我不敢坐在他边上。影片结束后,老爷子什么都没说,走过来拥抱了我。”

  

  荧屏绝唱:《围城》

  “听说我想拍《围城》,钱钟书先生爽快地说‘有什么不可以的?当然可以了,是我们沾光了。’”

  20世纪80年代初,黄蜀芹在延安拍《童年的朋友》,在一个很小的书店里看到两本《围城》,都买了下来。天气 不好不能出外景的时候,就在黄河边的小屋子里,靠在小土炕上读。

  “读完后我打长途电话给编剧孙雄飞,说很想拍《围城》。”

  钱钟书先生此前曾言“拙作上荧屏实不相宜”。要拍《围城》,必先拜访钱钟书夫妇。

  “(上世纪)30年代末、40年代初我父亲就与钱钟书夫妇相识,他们都是英国留学生。小时候,父亲有时骑车带 我去辣菲德路(现复兴中路)剧场看戏,回来时会经过钱钟书夫妇在上海的住所,他们有时就在门口生煤球炉子,父亲看见他 们总是停下来说会话。”

  40多年后,当年的小女孩想拍《围城》,但还是“不大敢招惹这二位名扬中外的大学者”。

  “我心里很慌,怕去了被赶出来,先请父亲帮我写了一封信。”

  走进钱家,信还没有拿出来,钱钟书夫妇的热情已经让黄蜀芹踏实下来。

  “听说我想拍《围城》,钱钟书先生爽快地说‘有什么不可以的?当然可以了,是我们沾光了。’直到谈完了我才把 父亲的信拿出来。他们主要是很念旧,我想。”

  钱钟书夫妇的支持,让黄蜀芹“心态特别放松”地投入创作。

  “杨绛先生说钱钟书创作《围城》时‘痴气十足’。拍摄前,我给演员们一人一本原著,告诉他们这次不搞分析剧本 ,不要拘谨,要感性的、放松的、直觉性地去表演。大家都是在嘻嘻哈哈的轻松状态下拍。”黄蜀芹回忆。

  电视剧拍完了,黄蜀芹因腿伤去做手术,没有陪钱钟书夫妇看片,“心里还是有点忐忑的。后来他们夫妇专门给我写 了几封信。”

  钱钟书在信中说:“与适自英国归来之小女,费半夜与半日,一气看完。愚夫妇及小女皆甚佩剪裁得法,表演传神; ??此出导演之力,总其大成。佩服佩服!”

  1990年,一直关注《围城》拍摄的胡乔木看过片子后给黄蜀芹去信:“电视片的导演和表演都很出色,演员选择 很理想,主要演员尤好。今日把原著找出前后翻读了若干段,深感这部电视片确把书中的重要人物演活了。”

  如今,黄蜀芹在到处摆放着父亲和家人老照片的家里,偶尔弹弹钢琴,看看书,过一种“老式”的生活。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文化。”作为“第四代导演”的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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