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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摄影师:拍出女人的真实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05月05日13:40  环球人物杂志

  法国女性及时行乐,日本女性惯于“扮演”,荷兰女性比较幸福

  《环球人物》杂志记者  刘畅

  为什么“历史”的英文是“history(His story,他的故事)”,而不是“Her story(她的故事)?毕业于台湾大学历史系的彭怡平,一直梦想能写一部“Her Story”,以女性视角书写历史,以女性视角评述女性。

  就这样,她上路了。一个女人,一部相机,从1998年至2007年,10年,游历了40多个国家。彭怡平将自己的旅途写成了书,并于近日在北京办了一场摄影展。书和展览的名字,都叫《她的故事》。

  彭怡平希望传达的是,“这是一个女人与一群女人的交谈,是一群女人向一个女人的倾诉。不像我当年在台大念书时,班上99%都是女生,学的却是男性史学家写成的教科书。”彭怡平告诉环球人物杂志记者,她笔下所写的、眼中所见的、镜头所记录的,不仅是一个个“她”的故事,也是她自己及所有当代女性历史与情感的缩影。

  10年走访40国

  在《她的故事》中,彭怡平以穿纱丽的印度女子作为开篇。

  印度歌舞片中的印度女子,大多长发飘逸,薄纱长裙迎风飞舞,为爱不顾一切。彭怡平却说,美丽的纱丽虽使印度女子成为美的化身,也使她们沦为它的俘虏,失去行动自由——她就是以这种独特的视角,解读自己眼中的女性。

  为了在全世界范围内中筛选出最具特色的女性,彭怡平以洲为单位,从游历的40多个国家里挑出了12个。她深入其中,发现现实与想象有着不少出入:俄罗斯女人将爱情、婚姻视为幸福人生不可缺少的要素,但并不认为婚姻就意味着“找到一张长期饭票”,不少祖母级女性打扮俏丽,宛如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法国人的婚姻总是很短暂,但法国女性非常懂得及时行乐,并勇于展示自己身体的魅力;在韩国偶像剧的大力传播下,新一代的韩国女性摆脱了僵尸般的妇道教条,开始自由自在地表现自我;埃及是率先喊出“女性解放”与“女性有受教育、不戴头巾与离婚自由”的伊斯兰国家,但埃及男性却禁锢她们,不让她们拥有行动自主权、身体自主权乃至人生自主权,剥夺她们的梦想与尊严,在埃及的茶馆和咖啡馆,甚至菜市场、商店,见到的几乎全是男性,只有到了傍晚,女人们才开始出来活动。彭怡平说。“在我走访的国家里,日本女性最习惯于‘扮演’,荷兰、泰国的女性相比而言幸福指数较高。”

  彭怡平以极细微的观察力,审视着各国女人的神态、举止、穿着,“我觉得,生活里的她们多在‘扮演’某种言不由衷的角色。我并非透过‘看’或‘听’挖掘她们的状态,而是通过‘撞击’的方式走进她们。”彭怡平告诉记者,这种“扮演”,就像一个人将自己囚禁在与身体不合适的兜里,能看出那种让人不安的状态。“有时,我得用一些出其不意的方式,将兜子里的‘她’拉出来。那是一个需要耐心的过程。”

  彭怡平告诉记者,她曾在阿姆斯特丹的红灯区一连住了几个星期,想办法接触那些橱窗女子,脑袋不知被啤酒罐砸过多少回,才终于让被拍摄者敞开心扉,在镜头前崭露她们最真实的状态。

  还原女性的真实面貌

  在《她的故事》中,彭怡平从文化背景入手,用照片和文字表现出形形色色女人的思想情感、人生过往,为我们呈现出世界不同民族女性的生存状态。一张张照片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坚忍、无奈和心酸。

  彭怡平说,2007年,为了对荷兰的妓女及这个行业有进一步了解,她来到妓女信息中心,与创办者玛丽斯卡·马鸠见面。“她告诉我,光是在阿姆斯特丹的红灯区,就有来自50多个不同国家的妓女。她们是为了改善生活,为了一家老小的温饱自愿来的。这也是她们唯一能从事的职业。”36岁的玛丽斯卡看上去已经饱经风霜。1994年,在没有任何援助的情况下,她创立了妓女信息中心,独自苦撑了十几年。她希望藉由这个组织,帮助荷兰妓女从业者维护自己的权益、保护好自己。

  “为什么你对妓女这个行业那么感兴趣?”彭怡平问她。

  “我自己曾经就是(妓女)。”

  玛丽斯卡入行的原因让彭怡平觉得有些匪夷所思:“16岁那年,我想买一条狗,但不想向家人要钱,因此离家出走,进入这个行业。”好在,她还算幸运,24岁便遇到真爱,还生了个可爱的女儿。

  临别前,彭怡平问玛丽斯卡对未来有何期望,她毫不犹豫地回答:“请给我们更多的尊重,我们也是人。”彭怡平说,虽然玛丽斯卡选择了一条不容易的路,却勇于承担后果,并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甚至将其转化为积极、正面的能量,去帮助更多人。她敬佩这样的女性!

  彭怡平的镜头中,也有很多积极阳光的女性。“比如52岁的泰国克伦族女子玛楠。我之所以将镜头对准她,不仅因为她脖子上的17圈、重2公斤的铜圈,还因为她博学多闻、会说多国语言。”玛楠的人生很特别,她出生于一个母系氏族社会,她说自己“有个好吃懒做的丈夫,还生了个一样游手好闲的儿子”。

  “但玛楠仍能秉持优雅从容的心境,面对苦难。当我找到她时,她满嘴槟榔汁,一边弹着吉他、一边哼着山歌。一听说我的来意,她立即取出口红、胭脂与梳子,对着镜子,悉心打扮。为增加收入,玛楠学习木雕,贩卖自己的木雕作品。临别,精打细算的她还不忘向我推销商品。”彭怡平说着这个故事,自己也笑了。

  在火车上,一位独饮伏特加的俄罗斯少妇告诉彭怡平,她计划去开罗和心爱的男人结婚;一位定居在新加坡的印度妇女高兴地向她炫耀,自己的老公是个家庭“煮夫”……彭怡平说,这些都是她真正追寻的——还原女性最真实的样貌。“尽管她们身处的世界如此疯狂,却仍竭力活出生命的本质,这深深地打动了我。”

  一个“强悍”的女人

  “彭怡平是个强悍的女人!对追求知识的强悍,对开展自己与世界对话的潜能强悍,对心里坚持的理想强悍,对执行理想的勇气强悍。这份强悍的追求与执行力,使她拥有超强的自信,向所有编织过的梦想叩关。”台湾著名女作家蔡素芬在评价彭怡平时,一连用了6个“强悍”。当记者问彭怡平怎样看待这样的评价时,她笑着说:“可能像我这样的女人真是少见!”

  的确,彭怡平从小就与众不同:童年屡屡逃学,高中时和同学搞街头表演,又自编自导实验话剧,在台大历史系的4年,学了法、日、英、德、拉丁5种语言,最后又跑到法国学电影、写剧本、写书、搞展览……她称自己是个“热爱电影、欣赏艺术、崇尚旅行、喜爱美食与音乐的‘生活艺术家’”。

  环球人物杂志:你为什么想到要花这么长时间去关注女性?

  彭怡平:十几年前,我在日本游学时,曾亲眼目睹日本社会对女性的种种莫名其妙的歧视与制约,她们的言语被封杀、她们的渴求被禁止,她们的身体也被束缚在各式各样的社会符号里,我想把她们的遭遇表现出来。

  真正让我下决心去了解世界各地女人的,还有一个最直接的原因:我的母亲因抑郁症自杀未遂,成了植物人。在外人眼里,她的生活好像没有一星半点的不幸,家境殷实,丈夫温和,孩子也有出息,可事实上,母亲一生都不快乐,她从来没有机会实践自己,这其中有个人的原因,也是社会环境使然。世界上有多少女性像母亲一样强颜欢笑,为了子女、丈夫与家人牺牲了自己?尤其在一个视无条件牺牲为美德的社会里,女人的沉默是否能换得社会的表面和谐?我想探究这个问题,十多年来我一直都在寻找答案。

  环球人物杂志:那你找到答案了吗?你认为,什么样的女人是幸福的?

  彭怡平:我所谓的幸福,是指与自己的心性与本质相融合的一种生命状态。接纳自己,并与其和平共处的一种坦诚的生命状态。我觉得,女人的幸福有千百种,爱情、家庭、孩子只是其中几种,还有其他幸福的可能。无论你是选择走入家庭相夫教子,还是打拼事业,两个选择同样辛苦。你要问自己,到底想过怎样的生活,因为你无论做出什么选择,都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环球人物杂志:你是怎样看待自己的?你觉得自己是典型的现代女性吗?

  彭怡平:我认为,我最大的特点就是坚持活出了自己人生的意义与价值,不管这个价值对于他人,或在他人眼中是否微不足道。我喜爱追求真理,也乐于包容。

  在我的理解当中,现代女性就是勇敢、智慧与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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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SN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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