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望》文章：企业“榜单”所代表的文化倡导

　　当企业先进的主流文化价值树立之后，企业的位置和能动作用、合法性、代表性和先进性便会如期而至，企业会凭借自己年年累加的美好“故事”，走向品牌化

　　文/沈望舒

　　农历虎年岁末，一份“榜单”引发关于企业文化的联想。

　　改革开放的发展进步环境，使国内大兴企业、产业、行业文化建设之风；人们总结、提炼、概括的此类“文化”，在发挥诸多正面效益的同时，也伴随一些“异化”倾向：内容虚化、形式泛化，文字游戏的色彩渐浓；有的越来越难以被从业者认同，所付出综合成本的有效性也变得日益可疑。其实，包括教育行业的“校训”及各类“城市精神”的编撰活动，早已沦陷类似困境。

　　如何使局部文化现象凸显文明的价值，让其得以对团队成员入耳入脑、与时俱进地成为其内生动力与日常行为，并能传播被视作生命根基的特色情感信息，成为企业宝贵的精神大旗呢？恰当的抓手，合乎规律的物化载体或许是重要的。由此，“榜单”可谓启示颇多。

　　一份榜单：“全聚德之最”

　　1月24日上午，北京全聚德集团举行了表彰大会。这作为目前社会、行业等司空见惯的年度盘点节目，本不足为奇，然而延续16届的一份特色企业文化大餐菜谱如期亮相──上年度企业劳动竞赛榜单揭晓，却是可圈可点的奇事。凭借冠以“全聚德之最”名目的63个奖项，如“每平方米建筑面积GDP最高的餐饮企业”，“存货周转天数最少的企业”，“万元收入水耗最低的企业”，“万元收入能耗最低的企业”，“服务质量最好的企业”，“营销方式创新效果最好的企业”，以及“最佳厨师”、“最佳服务员”、“最佳后勤员工”等等，可以让人清楚看到企业价值倡导是怎样贯穿业务供应链的流程，怎样覆盖员工价值链的环节。检阅39个集体项目、15个个人项目、1个特别奖和8个鼓励奖的结构，如经济技术创新成果纪录为某公司创中秋月饼生产销售纪录6600万元，某饭店创年销售单一菜肴收入纪录(海参菜)1176.97万元，某员工创年度个人粗加工白条鸭纪录17.97万只；又如“之最”名录有某店2010年营业收入2.5亿元，某员工夺取“销售额最高的服务员”锦标：全年288.68万元的销售业绩原来展示亮点可以如此突出，彰显美好可以如此简洁，启迪崇高可以如此务实。阅读榜单不禁会感叹：在一系列国内外少见的单店、单人、单品等天文数字业绩背后，蕴含着多少沉重而又可列入艺术等级的劳动。

　　“全聚德之最”用榜单十几年如一日地坚守概念，在纷繁的企业视点上顽强地仅论第一、不言第二，看似有些偏执，却促成一曲颇显全面性、富于激励感的文化长歌；比起诸多用形容词和程度副词布局谋篇的“企业文化”，它堪称新颖的职业文化风向标：广泛而又具象的文化内容，整体兼顾以人为本、创新驱动、科学发展等企业所需的基本要务，囊括优秀传统文化和先进当代文明等企业必备的基本要点，并用生命活力形式，生动阐释作为首都城市精神的践行者──北京国企应遵循的“首善”要义：孜孜追求一流境界的进取态势。

　　企业文化是什么

　　从大的方面看，企业文化是社会法人性质的生产服务机构所发散出的“三态”现象：即企业“心态、业态、形态”所树立的外部形象、内部形象与核心价值等文化表征。

　　外部形象基本为企业的产品、服务、业态，以及围绕产品和服务所采取的对外宣传。因此，企业的产品和服务堪称企业文化最重要的外部形态：它们维系企业的生命、前途，其社会价值与之紧密相随，没有产品和服务则无所谓企业文化形象。然而不少企业文化的策划建设者，常在相关重要文案中隔过产品、服务、业态讲愿景，甚至不谈多年锻造的品牌产品而孤立地讲企业经济指标，将企业的资本运作跟企业的社会战略相混淆，从而使行为对象错位：前者面对业内竞争或合作方，主打企业地位；后者面对企业目标市场的消费群落，主打产品品质。企业归根结底是靠产品安身立命。离开产品与服务的精彩，奢谈企业文化和效益数字上升便显得很不文化、很不科学。“全聚德之最”榜单充分显示以产品与服务为企业之本的思想文化，以消费者需求为企业出发点与落脚点的衡量意识。例如厨师为餐饮业核心竞争力根本，故此“榜单”根据消费反馈，设“最佳全能厨师”、“最佳烤鸭厨师”、“最佳热菜厨师”、“最佳面点厨师”、“最佳冷荤厨师”等分项，将专业对社会、对市场、对食客的使命，用效果、用物化标准和实践证明加以宣示。如此文化倡导对从业者的影响可想而知。

　　企业内部文化形象，特指团队状态。企业作为社会生产力主体，它的健康精神、专业素养、职业能力，是通过职业团队产生可感可观的面貌。从业者对于企业，常态下并非个体化的，主要是以其整体运行水平表达企业履行社会责任状况，于是团队与集体便成为上述产品、服务、业态可持续性的关键。然而不少企业文化的策划建设者，不知从业团队是企业文化生产力的真正主体，良性分工合作的团队是企业供应链和价值链流程运行的真正保障，结成团队的人们在研究一代、设计一代、开发一代、营销一代的良性循环中的卓越表现是企业长盛不衰的科学基础，团队心态、形态决定着企业业态的兴衰成败。于是相关文案中“不准”遍地，具体“准”什么，而且所“准”可以在保证与消费者、企业、社会利益一致性前提下实现个人利益最大化的承诺普遍缺位。这种无视、轻视、忽视企业员工“阶层”的价值功能与文化尊严倾向，甚是可悲。

　　当然企业文化的内部形象不能自发产生，它依赖企业宗旨、规章制度，以及凝聚人心和统一意志的一系列手段，使团队上下能够理性地、有序地运转。它很大程度要靠机制让各个环节和谐衔接，使人们行为因范式、模式的组合而最终成“型”。“全聚德之最”榜单有对系列化的一流职业纪录团队进行因素溯源，有提供特色企业文化旗帜下的故事线索，有“中国餐饮第一品牌”之称的组织根基展示。例如“之最”称号与鼓励奖等，涉及50多个集体，就包括关于管理协调方面众多文化导向：“最佳领导班子”、“经营管理最佳企业”、“管理方式创新效果最佳企业”、“创新菜品效果最佳企业”、“科技工作最佳企业”、“教育培训工作最佳企业”、“安全工作最好企业”、“信息工作最好企业”、“最佳部室”、“最佳后勤班组”一个企业集团用名利双收的表彰形式，将“一盘棋”思想用业务供应链穿起八方内容，其感召力和动员力不言而喻。

　　企业要树立先进的主流

　　文化价值观

　　企业文化深层为核心价值，它对国有民营等各类所有制企业都发挥基础性功能。我国及世界有着相当数量的家族性质企业，历史上它们习惯依托特定家族人物的意志来运营，并试图用人身依附及血缘关系等将这种意志延续下去。但是意大利和犹太民族的经典家族企业史已反复证明：真正能够传承的是文化，并非权力与财富。因此让企业(不分国、私)成为百年老店，最重要的是文化的传承与创新。优秀的企业从长期磨练中，精选前代创业者的学识和经验，荟萃当代同类企业的宝贵案例精华，还集纳历史上行业乃至其他行业企业的前车之鉴，终成一套文化精神，它们再用这一套训练包括自己的继承者在内的从业团队，使企业得以延续和辉煌。不成功的企业中因没有足够质量的这“一套”，而缺少动力与定力：有的看来是挡不住形形色色的诱惑，投机性勃发后瞬间没落；有的看来是没有追求、无为而治，故因成长速度太慢、过程太长而“侏儒化”。倘若揭开成功企业保持其傲人一面的这“一套”外层，都会发现一种相对稳定而具象的“文化”内核性物质，它是与较高水准的原则紧密相关，有着跨文化并与时俱进的属性，闪烁着灵魂和旗帜的光芒。“全聚德之最”榜单透露出的核心价值与功能恰恰印证了此理。

　　企业文化的核心价值，承载着企业人对行业和其企业自身的真知灼见，反映着他们的文化见识、文化自觉、文化自信与对文化经济的运作能力，并以细分的形式贯彻到企业全流程中，形成某企业的主流文化。所谓主流，强调对国家、民族、行业、企业以及消费者的综合有利性，代表企业在社会、国家，甚至国际同行中的良好形象。如果没有如此心态和标准，便容易形成不利于企业发展的复杂和消极的局面，侵蚀团队意志的负面氛围。另外所谓主流，包括有企业团队主体和主流共识，被企业的利益攸关方所接受，也包括被产品消费者赞誉，同业合作者赏识，行业主管方首肯等等。

　　受到广泛认同的文化方为主流文化是规律。当企业先进的主流文化价值树立之后，企业的位置和能动作用，合法性、代表性和先进性便会如期而至，并逐渐因产品在民众、市场、社会延伸，增加辨识度和美誉度，企业会凭借自己年年累加的美好“故事”，走向品牌化。

　　“全聚德之最”榜单，表达了有故事的个人与团队，有文化质感的目录与数字，让企业主流文化发扬光大。“全聚德之最”榜单的文化倡导另一可贵处，在于有序传承经典内容时，探求创新，表现出企业参与大事件和见证新历史的荣耀。如同前一榜单曾经历数在2008北京奥运会的出色作为，本届榜单将特别奖授予服务“中国2010年上海世博会”的上海浦东店；鼓励奖包括创新营销方式，有效控制筹建投资、增收减亏、文化创意、技术交流活动等时尚内容；其它表彰还有对参加全国服务技能总决赛“特等奖”荣获者，美国詹姆斯·比尔德美食基金会“优秀厨师奖”荣获者的鼓励，体现出企业迈向“中国第一餐饮，世界一流美食，国际知名品牌”宏伟愿景的坚定脚步。□

　　(作者单位：北京市社会科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