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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桂锁与马栏一号井--跨越四十年的坚守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3月27日10:29 河北日报

  1966年邢台地震发生后,在周恩来总理的直接部署下,我国防震工作的新生事物——群测群防得以起步和发展。“专群结合”进行地震预报成为我国防震工作的一个重要特色,并为我国的防震减灾工作奠定了坚实基础。

  也就在那一年,隆尧县马栏村一个叫袁桂锁的普通农民,因地震与村南的一口水井结缘。由此,他的人生轨迹也发生重大改变。

  近日,笔者走近已是隆尧县地震局退休工程师的袁桂锁,听他讲述一个人和一口井40年的故事。

  打开沉重的井盖,将拴在8米长绳头的水漂沉入井中,用卷尺测量井口外的绳长———0.75米,于是通过减法计算可知,井水到井口的距离为7.25米。

  这个每天早上8时准时进行的测量,简单得有些枯燥,却是66岁的袁桂锁每天必做的“功课”。

  而2006年3月12日这天的测量,标志着袁桂锁对位于隆尧县马栏村南自家院子中的“马栏1号地震观测井”的观测已进入了第40个年头。

  1、“神奇”的井

  河北省地震局等1986年为马栏1号观测井所立的石碑,如今还屹立在井旁,记录着它的“神奇”:

  此井是我国最早的地下水观测井。马栏地震组根据本井奇观,对水进行观测,凭此井异常,成功地预报过近区一些强余震,引起科学界关注。自此,利用地下水预报地震即成为地震学界的重要手段。特立碑永志。

  袁桂锁与这口井的首次结缘,是在1966年的早春。

  1965年,邢台大旱。袁桂锁回忆说,到1966年2月末,地面突然全部由干变湿,挖个坑,挖不了多深,刹那间就充满了水。

  3月初的一天,1位村民告诉时任村民兵副连长的袁桂锁,村南的一口水井里,可能有“大鱼”,因为这几天,井水上涨的同时还不断的冒泡翻花。于是袁桂锁带着村里的民兵,淘干了这口当时还叫“三官庙井”的水井,企图捉住那条“大鱼”。可井水淘干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大鱼,顺着绳子下到井底的袁桂锁发现井内的水位在快速地上升,转眼之间就没到了他的腰。情急之下,袁桂锁大喊起来,民兵们迅速把他拉了上来———一场“虚惊”。

  由于要排练庆祝“三八妇女节”的节目,1966年3月8日凌晨1时,袁桂锁才从村里的俱乐部赶回家,路过三官庙井时,他惊奇地发现井水已经涨到了井口,并开始外溢———就在4个小时后的5时29分,隆尧发生了里氏6.8级地震,震中就位于马栏村一带。

  “地震后我恍然大悟,地震前井水的变化可能是地震的前兆。”就这样,抱着试试看的心理,1961年毕业于内丘农林牧专业学校的袁桂锁从1966年3月12日开始,利用一根拴着砖头的绳子开始了对全村水井的观测。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测,袁桂锁发现全村的30多眼水井并非都对地震反应灵敏,慢慢地他的观测范围缩小至3眼井,而其中他对“三官庙井”最为“钟爱”,还专门为它改了一个响亮的名字“马栏1号地震观测井”。

  根据震后调查,1966年3月8日隆尧大地震前一两天,邢台及附近共有50多个县市地下水位突然升降。在面积达3万余平方公里的范围内,大量水井出现翻花、发浑、变色、变温、变味的现象。当时在震区广泛流传着“井水是个宝,前兆来得早,不是涨,就是落,甜变苦,苦变甜,发浑翻花冒气泡,见到了要报告”的地震谚语。而恰恰位于震中的马栏1号井,正是当年地下水上升区的中心。

  1967年3月,时任地质部长的李四光亲临马栏村。当村民向这位地质专家讲述了马栏1号井的神奇后,李四光为它揭去了神秘的面纱。原来地震前,地壳的运动必然导致地下水水位的变化。而马栏1号井恰好处于两个断裂带的交汇部位,所以对地震尤为敏感。

  “通过地下水观测地震,我看这个方向是对的。”李四光临走前对大家说,地下水的观测工作主要靠群众来做。“马栏1号井在地震前反应如此明显,你们一定要抓住地下水观测不放,长期坚持下去必出成果。”袁桂锁告诉笔者,这句话他40年来始终铭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经过申请,袁桂锁将家就安在了马栏1号井边。

  2、地震“土专家”

  2006年3月20日,49岁的村民贾井亮拍着袁桂锁的肩膀,眼中充满敬佩地对笔者说:“这绝对是研究地震的‘土专家’!”

  然而,最初搞地震观测,袁桂锁却是“偷偷摸摸”开始的,当时村里颇有一些乡亲议论———“满头高粱花子的泥腿汉,也敢‘研究’地震,不自量力!”

  但是真正有见识的“大专家”、“大干部”不这么认为。1966年3月25日“马栏地震科研组”成立,县里的有关领导专门到村里参加成立大会,还特意在会上为村民做思想工作。

  自那以后,袁桂锁带领着村里5个年轻人每天晚上观测过井水后,就拿着纸筒卷的“喇叭”,向村民们报平安———议论归议论,村民们每天晚上要听“科研组”发布的最新消息后,才敢上炕睡觉。

  很快,袁桂锁发现群众对他们的态度变了。村民发现自家养的猪拱圈、鸡不进窝这些异常,都会主动向这个土打土闹的“科研组”报告。甚至村里的聋哑人孙胜杰看到观测井的井水有变化也会打着手语向袁桂锁汇报。

  也许,正是由于并非“科班”出身,袁桂锁钻研起地震来更加“拼命”。1969年7月12日起,科研组发现马栏1号井水位开始上升,井水冒泡、翻花。同年7月18日渤海发生7.4级地震,隆尧震感强烈。当时正蹲在井旁观测的袁桂锁,为了观看地震时井水的变化,将双手抓住井沿,大半个身子探出,随着井来回摇摆,吓得在场的人都冒出一身冷汗。

  上世纪七十年代,袁桂锁经常出席全国性的地震研讨会,而令他自豪的是,作为半路“出家”的地震“土专家”代表,他有幸和科班出身的“洋专家”一样走上讲台。

  事实上,邢台地震之后,灾区群众群测群防十分普遍,在此基础上逐渐形成了半常设性质的群测群防骨干队伍和一整套较为成熟的群测群防工作方法。40年来,这套组织经验、工作方法从邢台走向全国,我国很多中强地震前的大量宏观异常现象,都是由群众测报队伍收集和送报的。在1976年云南龙陵地震、1998年云南宁蒗地震、1999年辽宁岫岩地震、2000年云南姚安地震等对5级以上中强地震的成功预报中,群测点和群防人员都起到了重要作用。

  1974年,一位到隆尧考察的美国地震研究人员曾经对袁桂锁说:“我来这里,不是看你们的仪器和设备,这些方面你们肯定不如我们先进。但是我们是坐在大楼里搞科研,许多很好的地震前兆我们是抓不到的,而你们搞群测群防,可以掌握这些宝贵的第一手资料。”

  通过对马栏1号井40年的观测,袁桂锁积累了30000多个数据和2000多起井水物理现象的异常记录。前不久,他的论文《地下水与地震》补充和修改后再次公开发表。

  3、“荣耀”之后

  “马栏1号井不光是一个历史文物!”2006年3月20日,站在井边,袁桂锁很认真地告诉笔者说,更重要的是,它永远是为人民站岗放哨的前沿阵地,是预报地震的实验室,是预报地震的“一宝”。

  然而,今时今日,在他身后,一度每天都要迎来众多参观者的马栏1号井,却已经变得相当冷清。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瓮盖简单地盖住了这口曾经风光无限的水井。

  对于如今马栏1号井的落寞,袁桂锁有些无法理解。

  其实这种落寞并非始自今日。

  早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曾经在全国地震研究界都颇为知名的“马栏地震科研组”就坚持不下去了。

  几个成员有的参军了,有的嫁到了别的村,有的搞起了挣钱的副业———曾经每月5元钱的补助也不像过去那样吸引人了。而已经吃上“公家饭”的袁桂锁,在1985年和老伴、儿子、儿媳、女儿一起成立了“家庭测报组”。

  从“地震科研组”到“家庭测报组”改变的不只是称谓。过去“综合性科研组”开展的地电、地应力、水电导、水氡等多项测量项目只保留了井水水位和地磁这两项较为简单的观测。

  上个世纪90年代中期,使用了多年的电话由于县地震局不再承担电话费,曾经一度被迫停机。于是袁桂锁每有观测信息发布,就骑上自行车赶上15里路到县城汇报。如果在晚上,他则要赶到附近牛家桥村的电信局去打电话。

  从马栏1号井的井边直起腰来看看,袁桂锁面临的困境似乎并非个案,当年隆尧县20多个群测点,如今只剩下了马栏村和沙湾村两个。

  “40年来,社会环境和地震科学研究本身都经历了极大的变迁,群测群防在布局网络和职能上进行调整是非常正常的,不能简单地因为一些群测点风光不再,就说我们的群测群防工作被削弱了。”在北京,在省会,地震学界众多知道、认识、甚至了解袁桂锁的专家学者对袁桂锁的困惑却有另一番见解。

  一些专家告诉笔者,事实上,群测群防的常态工作不宜遍地开花,更不可能像从前那样撒胡椒面,而是应根据不同地区震情、灾情的特点来建立不同规模、不同侧重的群测群防网络。而地震科学研究的本身早已经进入了更新更深更广的层面。“打一个不太恰当的比方,马栏1号井就好比一本新华字典,我们读小学的时候,可能离不开它,但是随着我们学习的深入,一本普及型的新华字典就不够用了,就需要更多更丰富更专业的工具书———虽然我们仍然不能保证新华字典里的字我们已经都学懂学会了,更不是说新华字典就可以不要了。但是,地震科学研究发展到今日,再让大家都捧着马栏1号井的新华字典不放,是不现实的。”

  由于马栏1号井没有资金请人清理,一度面临着干枯的危险。于是已是60多岁的袁桂锁决定自己亲自下井清理,“我不想让孩子们下井,他们都年轻,怕有危险。我这么大岁数了,就死在这口井里我也心甘!”1米多的淤泥被清理出后,清澈的井水再次涌出。

  4、坚守中的坦然

  如没有重大异常,已经退休多年的袁桂锁一般就是观测,然后每周向有关主管部门汇报一次观测数据。平时的生活可谓平静如水。

  但是一旦发生有感地震,这份平静就会被迅速打破,五里八村的乡亲再次聚集到他的小屋,各地打来的电话应接不暇———虽然这种情况已经少之又少。

  2003年9月6日凌晨,隆尧发生了一次震感明显的3.6级地震,熟睡的人们被惊醒。受“非典后有大地震”谣言的影响,地震发生后惊恐的村民成群结队地敲开了袁桂锁家的大门。正是袁桂锁根据日常观测资料做出的“不会发生大地震,要相信政府相信科学”的宣传解释,使乡亲们的情绪稳定了下来。

  送走了乡亲们,袁桂锁家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来电全是询问袁桂锁对地震情况预测的,其中甚至包括很多素不相识的邢台市民。

  电话这一响就是两天两夜。重新成为焦点的袁桂锁在忙碌中找回了感觉,找回了自己坚守的价值。

  “群测群防,既包括测,即监测、预测,更包括防,而这个防的重点,就是加强防震减灾宣传,努力提高全社会的防震减灾意识,增强群众的自救互救能力,加强对农村房屋和乡镇公共设施抗震设防的指导。”河北省地震局局长周清良告诉笔者,地震灾害毕竟是一种极个别的非常态,而“预防为主、宣传为先”的理念,在广大群测群防人员的日常工作中体现得十分突出,宣传防震减灾知识、地震应急知识,识别和平息地震谣言,在农村房屋抗震设防中发挥的监督指导作用,都是新时期防震减灾工作赋予群测群防人员的使命。

  与袁桂锁和他的马栏1号井告别的时候,66岁的袁桂锁含着眼泪对笔者说:“虽然这口井没有生命,但是40年了,我太爱这口井了。”在袁桂锁对马栏1号井回归平淡的无奈中,我们听到了他对40年坚守的坦然。

  马栏1号井成就了为之坚守40年的袁桂锁。我们知道,在这个人、这口井的故事背后,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群测群防工作者,他们是为这片土地的安宁而默默坚守、无私奉献的无名英雄。

  他们是真正的大地英雄。

  □本报记者 樊江涛 朱艳冰 本报通讯员 国红科 [发自邢台]

  相关链接

  群测群防员

  我国群测群防工作组织成员有以下五种形式:

  1、地震宏观前兆观测网(点)与测报员;

  —这是我国最早建立也是最普遍的群测群防工作组织与队伍。

  2、防震减灾知识宣传网与宣传员;

  3、震情、灾情速报网与速报员;

  —这是20世纪90年代以来在我国广大农村和城市社区普遍建立的群测群防工作组织与队伍。

  4、兼职防震减灾助理员;

  5、城市社区地震应急救援志愿者。

  目前,加强“防震减灾宣传网”、“震情灾情速报网”、“宏观前兆观测网”以及“兼职防震减灾助理员”的“三网一员”建设,是我省群测群防工作的基础。而城市社区地震应急救援志愿者队伍和“志

  愿者协会”会员,是进入21世纪以来城市社区防震减灾群测群防工作的一支新生力量。石家庄市成立了专门的“志愿者协会”,为全国首创,目前协会会员已超过300人,这种形式正在向全国推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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