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穴居小矮人是进化异类还是病态现代人

　　弗洛勒斯人头骨复原

　　科学家研究印尼“弗洛勒斯人”头骨化石

　　2003年，在印度尼西亚岛上发掘出一副女性“穴居矮人”的遗骸化石，被称作“弗洛勒斯人”。当时科学家认为，这是一种从未被发现的新种原始人类。这一发现立刻掀起了古人类学界的波澜，因为“弗洛勒斯人”的存在几乎颠覆了此前人类进化史的理论。

　　2004年12月17日《科学》杂志的报道中称，有些人把这项发现称为“考古学研究领域半世纪来最大的发现”，这一突破性发现将使科学界重新思考人类的起源和进化历史。

　　然而，新发现中一些难以揭开的谜题也让科学家一直存有疑惑。这在2004年至2005年的几个月当中，成为一个热度不消的话题。本报对这一新闻也曾做过报道。

　　在针对这项发现的争论平息了一段时间后，另外一些科学家对“弗洛勒斯人”是新人种的理论提出了新的挑战，认为这个“新种原始人”可能是一名患有头小畸形病的现代人。5月19日，包括《科学》、《新科学家》等著名的科学杂志纷纷对此进行了报道。为了更深一步地了解，本报记者采访了中外人类学专家，包括参加此次研究的科学家、英国罗汉普顿大学安·马克拉伦教授。

　　新闻回顾

　　在印度尼西亚的弗洛勒斯岛，村子里的人们一直流传这里曾经有一种身材矮小、直立行走的动物，它们行走蹒跚、声音细小，但饭量极大。当地人称它们为“依波高高”，意思是“饥不择食的老祖母”。但科学家们只把这些说法当成是人们对猕猴一类动物的谣传。

　　直到2003年10月，一支由澳大利亚和印度尼西亚研究人员组成的考察队将这个传说变成了有根据的历史。她们在弗洛勒斯岛的一个岩洞中发现了一副遗骸化石，这副遗骸身长不足一米，生活在距今约1.8万年以前。

　　这副化石的发现告诉了人类，在1.8万年前还有一种身材矮小的人类与我们这些现代人共同生活在地球上。这副骨架除了少一只胳膊外，是非常完整的。它的骨盆结构表明，这应该是直立的两足动物，并可能是女性，而其牙齿的发育及磨损情况则说明是成年人。但是，她身高却仅相当于一个3岁的现代人；最令科学家疑惑的就是她的大脑非常小，只相当于已知最小的南方古猿的大脑。此外，她宽大的骨盆以及长长的股骨颈都具有原始人的特点。但这副骨架的很多方面都让科学家想到了人类，细小的牙齿，窄窄的鼻子，颅骨的总体形状，以及头盖骨的厚度等。

　　首次结论

　　发现独立进化新矮种人类

　　在进一步的研究中，研究者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她是微型直立人，是某一人科新种，并且给她起名弗洛勒斯人。弗洛勒斯人也许是直立人的后代，大约80万年前直立人迁徙到此，但在与世隔绝的弗洛勒斯岛上独立地进化为一个矮种。这是生物学家之前就得出的结论，体型大于兔子的哺乳动物，在孤岛上都会变小，例如矮化象(与弗洛勒斯人共存过的矮化的剑齿象，大约只有现在的牛的大小)，原因可能是食物有限而发生的适应反应。

　　此后间断地出土了另外6具“穴居矮人”遗骨碎片，其中包括另外一个成年人头骨的部分，是一块下颌骨。她们的年代从大约9.5万年前到1.3万年以前。根据这个时间推测，这些弗洛勒斯人和现代人共存了大约4万年。而弗洛勒斯岛上的传说也许就是一个证据。

　　就在这些结论得出的同时，一些疑问也出现了。最大的疑问就是弗洛勒斯人的大脑太小，这么小的大脑，和同时发现的一些工具和用过火的痕迹，让人怀疑她们真的具有如此强的能力吗？

　　最新观点

　　穴居矮人实为病态现代人

　　当弗洛勒斯人的发现在2004年登上《自然》杂志后，就引起了很多科学家的兴趣。英国罗汉普顿大学安·马克拉伦教授和她的科研小组就是其中之一。

　　5月26日，本报记者拨通了马克拉伦教授的电话，她对记者说：“当我们在《自然》杂志上看到这一发现时，就对此产生了疑问。弗洛勒斯人的大脑非常小，就像黑猩猩或是非常早期的人类大脑。我们认为，这么小的大脑不可能是近期矮小人类的大脑。”

　　此后，马克拉伦教授就和她的同事们开始了一系列的研究工作，并提出了弗洛勒斯人应该是“头小畸形症”的现代人，并且经过近两年的研究提出了她们的证据。

　　身份疑问

　　大脑重量只有正常矮化人种十分之一

　　在团队中，有多位从事各项研究的专家。马克拉伦教授和她的同事鲍勃·马丁是灵长类动物学者，对生长体形变异这方面有专门的研究。这项研究包括灵长动物的身体各部分形态大小，包括大脑容量、脊柱形态大小、内脏大小等。她们对多种矮小动物的大脑进行了测量对比，比如狗的大脑容量值范围很大，以及她们在地中海的一些岛屿上发现象的化石，找到一些矮化象。

　　她告诉记者：“从这些数据中，我们计算出了矮小直立人种的大脑重量应该是在2公斤左右，是这个弗洛勒斯人大脑重量的10倍。因此，弗洛勒斯人不应该是矮小人种，因为她们的大脑实在是太小了。”

　　关于大型哺乳动物在孤岛上的矮化说，马克拉伦教授曾在报道中质疑：哺乳动物患有矮化病时，大脑的缩小远比身体的矮小缓慢得多，而大脑的尺寸是哺乳动物种类身份的关键。比如，生活在刚果伊图里森林里的本布提人身高平均只有1.4米，她们是世界上身体最矮小的现代人，而生活在东非的马赛人身高大部分都能达到2米。但这两种身高相差最大的人种间脑容量却几乎没有差别，弗洛勒斯人的大脑太小也不符合这种说法。

　　两种身份推测

　　通过这些验证，马克拉伦教授对这个“穴居矮人”有两种身份的猜测。她告诉记者：“其一，她有可能是身材矮小的现代人中一名患有头小畸形症的个体。另外，还有可能是在一个正常现代人群中患有头小畸形症的人，并因病而导致的体形矮小。”

　　由于目前只有一个完整的头骨化石，因此对于现在的研究结果，马克拉伦教授说：“我相信这并不是最终的结果，关于‘穴居矮人’的讨论与争论还将继续。”

　　两个证据

　　与现代头小畸形症人颅骨相似 使用现代人的工具

　　马克拉伦教授检测了收藏在英国皇家学院外科博物馆里的一个患有头小畸形症的现代人头骨，她的大脑容量与“穴居矮人”弗洛勒斯的大脑容量十分相近。

　　另外的一些同事通过医学检查，证明这样的病患完全有可能在现在的临床中出现。

　　马克拉伦教授说：“我们从不同角度得到的证据都显示这个‘穴居矮人’是病态的现代人。”也就是患有头小畸形症的现代人。

　　此外，马克拉伦教授的另一位同事吉姆·菲利普斯对在同一岩洞中发现的一些工具进行了鉴定，证明这些工具只有可能是现代人类制造使用的。也就是说，如果真的有这样一群大脑容量如此小的原始人，制造出这样的工具，那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关键词

　　头小畸形症

　　头小畸形可分为真性头小畸形和相对头小畸形。真性头小畸形是由于一种常染色体畸变而引起，显示脑回过小，或无脑回，脑发育明显延缓，常在胎儿第3~5月即停止进展，病人头顶部小而尖，扁额，头围小，最大不超过43厘米，最小可在25厘米以下，脑重量在900克以下，前额与枕部常平坦，前囟闭合早，骨缝全部或部分闭合过早，身体及智力发育落后，语言及行为发育障碍，有的病人有惊厥，肌张力增淋巴，甚至有痉挛性瘫痪，其预事依脑发育不全程度而异，用针灸治疗可收到一定的疗效。相对头小畸形也称假性头小畸形，是由于炎症、脑血管损伤而引起的脑损伤和脑萎缩，头围减少的程度比真性头小畸形轻些。

　　中国专家认为

　　病态现代人结论不靠谱

　　脑容量不能完全决定智力

　　弗洛勒斯人到底是改变传统人类进化观念的新人种，还是病态的现代人？为了对人类进化的足迹有更清晰地了解，记者采访了广州中山大学人类学系体质人类学博士李法军，他也发表了对马克拉伦教授的观点的看法。

　　说到马克拉伦教授的研究，李法军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马克拉伦教授的观点目前只能代表她和研究组成员的观点。对此，李法军也提出了自己的证据———

　　首先，弗洛勒斯人的脑容量虽然很小，但这不能说明她们不够聪明，不能制造我们认为只有现代人类才能制造的工具。

　　因为脑容量不能完全决定智力，大脑的结构更加重要，弗洛勒斯人的大脑虽然很小，但是它的结构却和现代人的大脑结构很相似，完全有可能和现代人一样充满智慧。比如大脑沟回非常多。另外，研究人员在测量弗洛勒斯人的脑部大小时，发现，与直立人相比，弗洛里斯人的颞叶更大。而在现代人中，颞叶与听觉能力和识别语言的能力有关。这些在《自然》杂志上都曾有过非常详细的报道。

　　第二点是，对于一个人种的研究是针对一个群体而不仅仅是一个个体。李法军说，在与那具女性弗洛勒斯人遗骸一起发现的骨骼碎片中，另一个下颌骨的大小、厚度等测量的数据和她是一样的，说明，这不应该是一个患病的个体，假如单出土的下颌骨所属的那个弗洛勒斯人也得了头小畸形症，那么这个患病率也太高了。

　　第三点是，2005年在格鲁吉亚发现的直立人德马尼西人化石与弗洛勒斯人有几分相似，她们生活的年代是177万年前。据发现者在2005年4月刊登的文章中记载，德马尼西人的头骨也非常的小，她们的太阳穴和弗洛勒斯人都有凹陷的特征。如果德马尼西人与弗洛勒斯人这两个人种是远亲的话，那么矮小的弗洛勒斯人可能是直立人的后代，与智人不同的另外一个人种。

　　深度思考

　　弗洛勒斯人或许表明

　　人类进化中经历过很多曲折

　　据中山大学李法军的介绍，根据以往的化石考证，人类诞生的年代已经推进到了600至700万年前，学术界将人类演化的历史大致分为南方古猿、能人、直立人、早期智人和晚期智人几个阶段。而晚期智人从解剖结构上类似现代人，因此也被称为“解剖结构上的现代人”，也就是我们今天人类的直接祖先。

　　李法军说：“但是对于现代人起源的时间和地点学术界一直存有争论。生活在大约10万年前的晚期智人是否是由直立人演化而来尚存争议，因为这期间还缺少充分的化石证据。”

　　对于弗洛勒斯人的发现，李法军说：“弗洛勒斯人的发现打破了原先我们认为人类是线性进化而来的，而且体型也是从小到大的发展，与现代人类共存过的矮小的弗洛勒斯人说明人类在进化的过程中经历过很多的曲折。因此，弗洛勒斯人一经发现立刻就引起了学术界的轰动。”

　　来源：北京科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