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书育人我知足了

　　张文忠 （永春县达埔镇乌石小学）

　　从1973年到现在，我当老师已经有34个年头了；这34个年头中，呆在山里的时间就有31年，回想自己几十年的教学历程，源于心灵深处，深深爱着山区人民和山里的孩子，在平凡的岗位上尽了自己的一份责任。

　　1973年2月从高中毕业后，我不顾家人的反对，放弃了好几个更好的就业机会，无怨无悔地到离家近百里的永春县坑仔口乡西坪小学，当上一名民办教师。当时的西坪小学，教员非常短缺，尤其是小村落的分班。我初到西坪村，就到苏坑分班任复式班教学。这个办学点设有5个年级，30多名学生，配置一位公办和两名民办教师。根据学校的安排，由我承担一个三复式班级。具体地说，我必须在同一间教室、同一节课里教着三个不同年级的十几名学生。备课时光一节课就得准备三种版本。而在课余，为了减轻学生学杂费负担，我还得背柴刀上山砍松树种茯苓，常常累得气喘吁吁，肩头红肿，汗流浃背，衣衫尽湿。

　　在我12年的民办教师生涯中，我教的是复式班，点的是煤油灯，用的是竹笕引来的山泉水，烧的是亲手捡来的山柴草，吃的是铁锅土灶做出的农家饭……这种清贫的生活，对于现在的年轻老师来说，可能根本无法想像。而对当时的我来说，习惯之后就不足为奇了。

　　后来，我考上了师范学校民师班，两年后毕业出来我自告奋勇到离家20多公里的乌石小学去任教，开始了我为期20年的“上山”历程。这20年来，和我同批来的老师下山了，我还留守着；后来的老师一批批地上山来，又一批批地下山去了，我仍然留守着。因为心肠软，看到山区孩子那求学的眼神，硬不下离开他们的心，也因为舍不得，朝夕相处之下，学生和我已经像是一家人了，不少家长看到都会亲切地喊我一声“张老忠”。

　　山里的孩子穷，常常有学生因为交不起费用而辍学，我理解学生和家长的实际困难，从不因收费向学生施加压力，因此，我所在的班级总是欠费最多。在山区用自己的工资先垫付，有时候一年要垫付一两个月的工资。个别学生甚至等自己长大赚了钱才把钱还给我。时间一长，在我的脑海中也就算不了什么了。有好多同事和我开玩笑说：“张老忠，你专做赔本生意。”

　　说实话，在山区呆了这么多年，面对简陋的环境和微薄的薪水，不是没有烦了、厌了的时候。老师也是普通人，也过日子。生活的压力，谁都逃避不了。在当民办教师时，每到寒暑假，我不是在煤窑拉车，就是在山里挑炭，以贴补家用。但是，一回到讲台，我的全部精力就用在天真的孩子身上。生活的重压和老师的责任，我选择了后者。为此，我和妻子分道扬镳。

　　还有更多的烦与累，我都已经记不清了。对于我来说，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过去的事就是过去了。再累，再烦，压力再大，想到山区孩子的淳朴笑脸、山里家长的期盼，想到自己还能继续教书育人，就觉得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