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南通福利院切除智障女子宫案宣判

　　本报讯 (记者 洪唯)智障女月经来了不能自理，“她们将月经带咬在嘴里，或者到处涂抹，痛经时满地打滚”……于是，福利院委托医院将两少女子宫切除。

　　检察院随后以“故意伤害罪”对当事人提起公诉，一审判决获罪。

　　为了降低护理难度，也为了减轻智障女自身的痛苦，江苏省某市儿童福利院委托当地

医院的外科医生，将院内两名重度智障女孩的子宫切除。

　　此事经媒体曝光后，立即引起轩然大波。检察院随后以“故意伤害罪”对四名在此事件中起到关键作用的当事人提起公诉。

　　昨日，本案一审有了判决结果，四名当事人全部被判有罪。

　　庭审现场

　　在第一次庭审现场上，公诉机关首先宣读了起诉书：2005年4月10日，福利院工作人员陈某向院长缪某汇报了两名少女来月经的情况，并建议手术切除其子宫，获缪同意后，陈即给医院医生苏某打电话请求手术帮助。

　　2005年4月14日上午，该社会福利院护理人员将两名少女送至医院……术前检查两少女子宫均属正常。中午，陈某代表福利院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下午，外科医生王主刀，苏某为助手，对少女实施了子宫次全切除手术。”

　　据此情节，公诉机关认为四被告系共同犯罪，以“故意伤害罪”追究被告刑事责任。

　　四名被告的律师均为自己的代理人做了无罪辩护。控辩双方就智障女发生月经引发痛经是否为手术指征展开激辩。

　　“她们将月经带咬在嘴里，或者到处涂抹，弄得到处都是，一旦发生痛经，两个女孩疼得满地打滚……”这是被告陈某及福利院护理人员在庭上的证词。

　　被告的辩护律师此番还当庭出示了一份证据——由南京鼓楼医院专家组出具的医学鉴定报告。这份由五名专家签名的鉴定报告认为，“南通市儿童福利院切除两名智障少女子宫符合医疗常规，两名智障少女的情况符合手术适应症，符合医疗常规，并确认切除两名智障少女子宫是个医疗过程。”这份鉴定报告与上次开庭检方提供的结论为“两名智障女孩为重伤”的司法鉴定完全相悖。

　　庭审中，检方多次就“两智障女是否由来月经引发了痛经”这一疑问向建议切除子宫的福利院工作人员陈某发问，陈某回答：“我也是女人，女人是否痛经我当然清楚。”

　　同时，被告律师的矛头均指向了做出“重伤鉴定”的司法鉴定工作人员。

　　在法官宣布休庭后，双方仍在激烈辩论。

　　一审判决

　　昨日下午4时许，事发所在地管辖的区一级法院做出了本案的一审判决。根据判决书，该福利院为降低护理难度，在没有手术指征的情况下，切除两智障女的子宫，造成两智障女重伤的现状，严重侵害了两智障女的健康权。陈某建议，院长缪某同意，医生王某、苏某实施了手术。四人系共同犯罪。判决四人犯故意伤害罪。

　　鉴于四人在事发后均主动向上级主管部门如实汇报了全部情况，视为自首，可酌情从轻判决。判处陈某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两年；其余三人均被判处管制6个月。在判决现场，除福利院院长缪某未表态，其余三人均表示要上诉。

　　-观点碰撞

　　有罪无罪均有支持

　　记者就此案采访了南京的一些较有名气的律师和法学院教授。有罪观点和无罪观点均有不少支持率。持有罪观点者表示，即使子宫对于重度痴呆儿无用，它也是一个正常的器官，割除正常器官是监护人对于监护权的滥用。

　　持无罪观点者则表示：许多发达国家对于重度痴呆儿是否需要割除子宫，以减轻父母或监护人的负担，减轻国家的负担均有明确的法律程序规定，而目前我国法律对此尚无任何规定。在既没有允许割除规定，也没有不允许割除规定的情况下，不能因为做了割除的行为，就让本案的四名被告承担法律缺失的责任。

　　-庭审纪实

　　切除子宫和怀孕打胎谁是伤害？

　　由于本案的焦点在于，割除子宫是否给两个痴呆儿造成了伤害，因此控辩双方围绕此焦点展开提问和辩论。

　　检方：知不知道两个女孩是痴呆儿？王医生：知道。检方：切除了完全正常的器官，这是不是给她们造成了伤害呢？

　　王医生：……(此时代理律师站出来反驳：切掉子宫不是伤害痴呆女，而是保护她们，让她们免遭痛苦。)

　　代理律师：即便是痴呆儿，在拥有正常的子宫情况下能否怀孕？

　　法医：可以。代理律师：一旦怀孕，痴呆儿能否把胎儿生下来还是必须打掉？

　　法医：不能。要打掉。

　　代理律师：打掉胎儿，会不会对作为孕妇的痴呆儿造成伤害？

　　法医：这不是伤害，法律不允许痴呆儿结婚生育。

　　代理律师：既然割除子宫和打胎都是为了尊重法律，只不过割除子宫更彻底，为什么割除子宫就是重伤，而打胎就不是伤害？

　　法医：因为割除子宫导致人体少了一个器官。

　　代理律师：子宫的作用是孕育胎儿，既然法律不允许痴呆儿生育，子宫对于痴呆儿就没有实际意义，现在两个痴呆女孩在割除子宫后并无任何副作用，而且在生活中减去很多不便，请问少了这样一个无用的器官对于痴呆女孩到底伤在何处？

　　法医：我按照鉴定法规做出鉴定，其余的我不知道。

　　-记者手记

　　一个单亲家庭中，当女儿月经初来时，母亲为避免恶人逞凶，给女儿带来更大的痛苦，遂决定带着女儿前往医院切除了子宫。本报曾报道的这个新闻故事让许多读者唏嘘感叹。如果那位母亲看到本案的判决，一定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尽管争执不小，但大家都抱着这样一个态度，即监护人的行为应本着为孩子考虑，尽量给这些痴呆儿带来幸福为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