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经》杂志:天津落马检察长李宝金背后的女人

李宝金（图片来源：天津市人民检察院网站）

　　11月29日，天津电视台报道了天津市检察院原检察长李宝金被中纪委查处的消息。

　　该消息援引中纪委通报称，李宝金在任天津市公安局副局长、市委政法委副书记、市检察院检察长期间，利用职务上的便利及影响，为数家企业谋取利益，索取钱款数百万元人民币；挪用巨额公款给他人使用；滥用职权，向外单位人员支出账外公款数百万元；违反财经纪律，私设账外账，涉及金额巨大。

　　据该消息，经中共中央批准，李宝金受到开除党籍处分；对其涉嫌犯罪问题移送司法机关依法处理；由最高人民检察院根据有关规定给予李宝金开除处分。

　　该消息还提到：“此外，李宝金还犯有生活腐化错误。”

　　据了解，中纪委通报中所指李宝金的“生活问题”，以及“为企业牟取利益”，都指向天津市一个名声赫赫的企业——天津浩天集团。

　　浩天集团的董事长，名叫王小毛，如今也已非自由之身。

　　据《财经》记者调查，王小毛今年44岁，至今未婚；由其控制的天津浩天集团主要涉足房地产、高速公路等领域。接近中纪委专案组的人士称，王小毛在津晋、津汕等高速公路投建过程中，涉嫌行贿和挪用公司资金，今年4月已被中纪委带离天津接受审查。

　　正是在王小毛被审查后不久，6月12日，李宝金因涉嫌经济问题，被中纪委宣布“双规”(参见《财经》2006年第13期 “天津检察院检察长李宝金被‘双规’”)。

　　王小毛其人

　　王小毛，曾用名王桂荣、王晓毛。

　　这两次改名的时间，正暗合了她所控制的天津浩天集团的两次重大转折。

　　在1995年前，王小毛名叫王桂荣。警方提供的户口卡显示，她籍贯为河北沧州，出生地是天津市南开区，汉族，1962年9月25日生，身高165厘米。

　　当年的王桂荣住在南开区金泉里17门增1号201室。这是一片陈旧的住宅区，粗大的管道在十几幢红色砖楼间穿行，烙着北方重工业地区的历史印迹。目前，此处王氏旧宅早已被外租。

　　在邻居眼中，王的父母均为普通市民，王本人少时亦无特别之处。她自已早年填写的一份履历显示，她的全部学业在天津完成，1980年至1983年中专毕业，1985年获得大专学历后，进入天津市开发区进出口公司，担任一名副总经理的司机。

　　前开发区管委会有关人士回忆说，王性格开朗、交际广泛，属于公司中活跃的女性之一。

　　这种特殊的工作经历，后来被她转变为商业机会。

　　不过，王此后的多份简历自相矛盾。她1995年以后用得较多的一份履历称，1988年离开进出口公司后，她在国外度过了三年，于1991年担任菲光(天津)物业有限公司总经理。

　　能够追溯到的王的“发迹”，始于1995年。她与当时天津一个集体企业天津白楼综合经营服务公司共同出资1000万元，成立天津泰力房地产公司，其中王桂荣以自然人身份出资950万元。

　　次年4月，“泰力”改名为“浩天”，“王桂荣”亦第一次更名为“王晓毛”，工商资料的备注是“王晓毛别名王桂荣”。

　　浩天房地产公司成立后不久，即已形成“两翼”——浩天典当行、浩天拍卖行。这两家公司均由王氏控股，包括法院、检察院的三产企业以及一些大型国企都成为其股东。

　　据《财经》记者了解，典当行、拍卖行均属特种行业，必须经过公安机关的审批。可以追溯的是，那时的王晓毛已与李宝金相识。李宝金自上个世纪80年代中期以来，一直在天津公安系统工作。至1995年，他担任天津市公安局副局长已三年。

　　1999年，浩天拍卖行被天津市政府指定为公物拍卖机构；2002年成为国家经贸委和海关总署缉私罚没车辆的定点拍卖单位。随后不久，又获得四大资产管理公司天津办事处的债务招标、拍卖等业务。在2003年的一本账簿中，浩天拍卖行与海事法院、河西区法院、天津市一中院、天津市二中院等都有大宗业务往来。

　　1998年6月，李宝金当选为天津市检察院检察长。当月18日，天津白楼综合经营服务公司退出浩天房地产公司，其所持股权由王晓毛之弟王贵明接盘。至此，浩天房地产公司成为王氏姐弟全资私人公司。审计显示，该公司截至1998年6月30日总资产为1.96亿元，负债高达1.93亿元。

　　彼时的浩天房地产公司，已跻身天津地产大腕阵营。该公司给业界留下两大印象：一是能较便宜地拿到好地，且集中在五大道黄金地带；二是似乎从不缺钱。公司的第一个房地产项目是位于马场道228号的“天娇园”，1997年开建，楼盘占地3.6公顷，建筑面积达5万平方米，小区绿化率高达41.5%。这是天津市最好的地段之一，在一片阔叶乔木之中，独立或联排的别墅群若隐若现。

　　浩天房地产公司的另一楼盘“天娇源”始建于2001年，即王氏姐弟独控公司之后。“天娇源”矗立在天津市最大自然风景区——水上公园的西侧。这块位于南开区的宝地同样令地产商垂涎已久。南开区市政府一位官员告诉《财经》记者，经李宝金直接干预，浩天如愿以偿获得了这一地块。

　　1999年，以房地产为核心的浩天集团正式成立。浩天集团的总部位于天津市常德道——这里是天津著名的老租界地“五大道”之一，地价可谓寸土寸金。公司所占用的两栋独立小洋楼，其中一栋建于外国租界时期，小院内有喷泉等设施。

　　此时，王在工商档案中的简历也被重新包装：她自称1980年至1984年就读于北京大学经济学系，1984年至1986年任职于天津国际信托投资公司，并在1988年获得两年的国外学习机会。

　　从1999年开始，浩天集团开始涉足天津市公路建设，并将交通基础设施建设、房地产开发列为浩天系的核心产业。

　　2003年8月28日，浩天投资控股公司成立，这被王晓毛视做“浩天二次腾飞的平台”。她的履历并无变化，但学历则已是“北京大学硕士”。

　　此后，浩天集团的财富图谱陆续向教育和医疗扩张，相继控股的公司包括天津生物制品公司、天吉医学影像中心有限公司，以及天津医科大学临床医学院和天津南开翔宇学校。

　　2006年2月，王晓毛再度更名，将拂晓之“晓”改为大小之“小”，是为“王小毛”。此时，这位天津女大亨已经44岁。

　　这一更名决定甚至写入了浩天集团的股东决议。正式拥有倍显娇嗔的“王小毛”之名后两个月，2006年4月，王小毛被隔离审查。（来源：《财经》杂志 记者 罗昌平 王和岩／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