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民周刊：渡尽劫波兄弟在(图)

古稀之年的陈明忠曾大力推动今年连战大陆行.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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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明忠近年最爱讲的一句话是“乱世人不如太平狗”，他以此提醒自己和世人决不能让历史悲剧重演。

　　陈明忠，一个传奇人物，台湾“二二八事件”时的“台湾民主联军”突击队长，还是台湾最后一个政治死刑犯，曾因策反“立法委员”去大陆等罪名两度入狱，一度被判两个死刑。

　　今年2月，他又亲手向当时的国民党主席连战递交一枚“和解之键”，力促连战访问大陆，促进两岸和解。日前笔者有幸采访了饱经磨难的陈明忠先生。

　　递交“和解之键”

　　见到陈明忠先生时，很难想象眼前这位精神矍铄、思路清晰的老人曾经坐了20多年大牢，一度疾病缠身。说起两岸和解，陈先生就像年轻人一样情绪激昂，滔滔不绝。

　　话题很快转到了今年2月他和“独派”的较量。

　　那天，在台湾官方举办的“二二八事件58周年纪念仪式”上，陈水扁原本以普通话致词，但是因为现场“台独”人士起哄，陈水扁随即改以闽南语致词。而吕秀莲、“行政院长”谢长廷和民进党主席苏贞昌则一致说道，面对大陆“武力并吞”的威胁，台湾人民应该记取“二二八”教训，避免重蹈“外来政权”统治的覆辙。“守护台湾大联盟”还在二二八公园举办晚会，这些“台独”团体都竭力把“二二八事件”的诉求扭曲成“内求国家认同，外抗中共统一”。

　　而在同一个纪念日，台湾“二二八事件”的亲历者和受害者陈明忠先生却在国民党总部的纪念大会上强烈抨击台独分子歪曲历史的谎言，并语重心长地诉说：我的家庭是“二二八”和白色恐怖中最惨的当事者之一。但是，我今天到国民党中央党部，并不是为了个人家庭的悲惨遭遇来讨什么。我只希望同样的苦难不要再发生在任何一位台湾人的身上……光是道歉或补偿是不够的，更重要的是能解决发生悲剧的历史根源，结束两岸的敌对状态，缔造和平。这正是国民党不能推卸的历史责任和义务，也是连主席的责任与义务。我希望连主席能代表中国国民党前往大陆，与共产党的领导人进行历史性的大和解，结束两岸的内战状态，让类似“二二八”的悲剧不再重演。

　　演讲之后，陈先生向连战当场赠送了一枚“和解之键”，连战响应说，在“二二八”纪念日前夕，国民党呼吁拋弃敌对及期待和解；但真正的和解不只是岛内政党及族群和解，更应是国际聚焦的两岸和解；他透露江丙坤将组团到大陆，让两岸关系在3月能破冰、春暖花开。这一消息被媒体报道后，在台湾岛内引起热烈反响，成为“大陆热”的序幕。

　　作为台湾“二二八事件”的受害者，陈先生为何能大度地宽容曾经迫害他的国民党，又为何要通过澄清“二二八事件”历史真相来促进两岸和解呢？陈明忠先生说，这和他坎坷的身世有关。

　　我是不是日本人

　　陈明忠先生回忆说，日据时代他才念国小，家乡在高雄乡下。当时“皇民化教育”很彻底，他也以为自己是日本人，是天皇的儿子，因为老师就是这样教的。所以，国民小学毕业的时候，他的理想是成为日本陆军上将，骑着白马，威风凛凛。

　　可当他考上州立高雄中学后幻想就破灭了。一次和日本同学打架打赢了，结果被十几人暴打一顿，并被告知，打日本人不可以打赢。这对他的冲击非常大，不是说一视同仁吗？大家不都是日本人吗？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日本同学不承认他是日本人，还叫他们“清国奴”。他对于自己的身份产生很大困扰，直到二三十年后看到有关的书籍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不是日本人，而是中国人！

　　国民党接管台湾后，他对台湾的前途充满了希望，没想到国民党军队却像土匪一样。对国民党政府的失望使他自然而然地转向了亲近共产党，他也因此参与了因官逼民反而兴起的“二二八事件”，继而和妻子一同被国民党政权判刑，而妻子的弟弟则被枪决了。

　　1976年，他再次因“匪谍”罪入狱，因被指控为策反“立法委员”去大陆，被判了死刑。后因旅日旅美华侨的声援救助，才免于一死。因此被称为“台湾最后一个政治死刑犯”。

　　家仇国恨使陈先生深深地体会到，唯有两岸中国人和解团结才能抵抗外国侵略扩张，摆脱历史悲剧。出狱后，他也坚决地站在了反对“台独”的立场上，还加入了声援台湾原住民向靖国神社讨还祖灵的运动。

　　谁是“二二八事件”受难者

　　“台独”人士总爱宣称“台独”运动者在“二二八事件”或“白色恐怖”中受难，对此，陈明忠先生最为不齿。他认为这是鼓吹“台独”者为政治目的所作的历史扭曲。陈明忠先生说：“台独”的特征是两反：“反国民党、反共反中国”。但在“二二八事件”发生的1947年，中国共产党在事件发生之后发表声援“二二八”抗争者的宣言，同情“二二八事件”的台湾人民。面对中共的声援，他们怎会去“反共、反中国”呢？“台独”运动是在国民政府返台以后的事，与“二二八事件”没有关系。

　　陈先生收集的许多资料显示，当时逮捕后被枪毙的，都是因为参加共产党，所有因“台独案”被捕者，没有一个被判处死刑(唯一一例死刑是因涉及政府幕后不当操作而遭清算，纯属例外)。相较之下，外省人在台湾人口的比率不超过15%，但依据“中研院”研究员范云的调查，外省人在白色恐怖时期的受难比率却达40%。远超过其人口比率。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陈先生解释道，因为“二二八事件”时的抗争口号之一是“打倒贪官污吏”，而贪官污吏大都是外省人，因此“打倒贪官污吏”变为“打倒外省人”，许多无辜的中下层外省人，也无端地在动乱中受伤甚至死亡。因此，受难的正是历史悲剧中的外省人，而不是台独分子。台湾社会族群矛盾的重新挑起是在李登辉掌权以后，这位“台独之父”有意歪曲“二二八事件”的真正原因，把它说成是外省人镇压本省人的事件，挑起台湾民众心中的怨恨，以此撕裂台湾本省人与外省人的和睦相处，制造对立情绪。

　　“台独”运动为何妖氛除不尽？陈明忠先生认为是由于许多台湾民众他们轻信了“台独”分子的谎言。追其根源，“台独”运动最早实际是因国民政府土地改革政策而没落的台湾地主子弟的反抗运动。在政府实施“耕者有其田”政策后没落的台湾地主子弟，远走日本、美国，并在美日发起“反国民党、反共反中国”的“两反运动”，这样的反抗运动后来与台湾本土中小企业结合，这些中小企业主许多也是由地主转型而来，同样因土改政策对国民党政府感到不满。

　　其中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日据时代台湾的抗日领袖林献堂，林献堂在日据时期率领台湾人民反抗日本的统治，却在台湾光复后因不满土改政策而远走日本，并在日本援助主张台独的邱永汉。这也可以解释为何台南是当前台独运动最兴盛之处，因为台南是台湾最大的地主集聚地，台湾第一个党外出身的县市长就是出现在台南市。

　　在陈明忠先生向连战递交“和平之键”之后的几个月内，国民党、亲民党、新党接连访问大陆，台湾的“大陆热”一波接一波，对此，陈先生感到非常欣慰。对于今后两岸如何进一步和解，陈先生因经常往来于两岸之间，有自己的切身体会。他说，两岸谈判也正如同商业谈判，了解彼此的思考逻辑，才能清楚拟定谈判策略，并通过相互的沟通与让步，达成最后的共识。只是两岸分割数十年，彼此思考逻辑差异之大，已让双方在沟通上存有障碍。

　　陈明忠先生认为，客观了解对方的立场，两岸就有和解的可能，台湾岛内的族群问题，也才有根绝的希望。在采访结束时，陈明忠先生说近年他最爱讲的一句话是“乱世人不如太平狗”，以此提醒自己和世人决不能让历史悲剧重演。 撰稿／舒 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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