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三玩市长红黑人生：修人民会堂获利千万

上大学时的雷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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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渊利小时经常走的小巷

　　雷渊利的父亲和母亲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雷是家中长子，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父亲雷裕义当初为其取名时，一定未曾想到，儿子将来会陷入“利”益的深“渊”。

　　从一名普通的乡村教师，到掌握实权的湖南省郴州市副市长，53岁的雷渊利为这段政坛之路足足耗费了33年时光。

　　4月2日上午，艳阳高照，本报记者来到郴州市嘉禾县普满乡雷家村。在雷渊利亲友及村民的描述下，一个勤快、懂事、朴实的乡村伢子的形象浮现在记者眼前。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个曾经的“穷孩子”、曾经优秀的乡村教师，蜕变得如此厉害呢？

　　清贫的童年生活

　　“你看我们的屋有多破！”正在厨房里切菜的雷渊利堂兄的妻子刘桂花(化名)对记者说。刘桂花家客厅的沙发已破损，墙面斑驳不堪。整个屋内只有两台“时尚”家电：当橱柜用的旧冰箱，用了近10年的电视机。雷渊利就是在这间老屋里度过了自己的童年。

　　早在8年前，雷渊利近80岁的父亲去世后，雷就将母亲接到郴州养老，空出来的老屋便给了堂兄，雷只是逢年过节才回老屋探望，如今近90岁的雷母仍健在。

　　“他非常勤快，孝顺父母，待人有礼貌。”刘桂花对幼年的雷渊利印象十分深刻。除了帮家人打猪草、拾狗粪以及洗衣做饭、喂养牲畜外，雷还要照看妹妹和弟弟。

　　“对自己要求不严格”

　　为筹集儿子的学费，雷母每天清晨都要步行数公里，爬上一座高山砍伐竹子，然后背到集市卖钱。当时，雷母一天只能砍伐50多公斤竹子，赚7毛钱。

　　在当地读完小学、中学后，雷顺利考取了郴州师范专科学校。记者在雷的母校档案室看到了一份材料——师训班学员分配意见表，其中对雷渊利作此评价：读书努力，能写一些心得，在政治活动中雀跃发言，积极参加教改活动，大胆上讲台实践，参加文艺宣传队工作积极，但对自己要求不严格，骄傲自大。基础知识掌握不够，有一定表达能力，可以教初中语文。

　　通过这些评语，我们看到了一个大胆外向，甚至有些狂妄的青年雷渊利。

　　2006年4月19日至20日，湖南省郴州市原副市长雷渊利涉嫌贪污18万多元、受贿900多万元、挪用公款2600多万元案，在长沙市雨花区法院一审开庭，雷渊利对公诉方指控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本报上期报道了雷渊利涉嫌受贿的主要事实和他的忏悔录。在此之前的10多天时间里，本报记者辗转于郴州、嘉禾、临武、永兴等地，追寻这名受到“三宗罪”指控的副市长的人生足迹。

　　一次选拔改变一生

　　1972年7月，被老师认为“基础知识掌握不够”的雷渊利，被分配到嘉禾县石桥中学担任语文教师。退休已近两年的原副校长周石丰，对当年雷刚进校时的情景仍记忆犹新。第一次与雷见面时，刚“出道”的雷渊利主动向众人问候，显得非常有礼貌。

　　“不喜欢打篮球，比较喜欢看报。”周老师说，雷渊利写得一手好文章。雷在学校工作一年后，县委组织部、县教育局联合组成的考察队下到石桥中学，准备从教师队伍中抽调优秀者到县里工作，这次选拔改变了雷的一生。因曾在当地报纸上发表过文章，被认为文笔还不错的雷顺利选调到县委宣传部，担任一名干事，从此踏入政坛。

　　嘉禾，成败一“萧何”？

　　做事扎实、勤恳，头脑灵活——这是当时人们眼中的雷渊利。不久，他被提拔为嘉禾县委宣传部部长，他在这个位子上一坐就是8年，当地第一个“万元户”的典型文章就出自他的手笔。

　　由于工作时间比较长，雷在当地的人缘非常好。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后来成为郴州市副市长的雷让郴州人“关照”了嘉禾，而该县的高考舞弊案和珠泉商贸城拆迁风波，却让嘉禾县“闻名”全国。拆迁风波的始作俑者正是雷渊利，出于对家乡的“回报”，雷在拆迁中给予了大力支持。

　　2003年7月，嘉禾启动占地189亩的珠泉商贸城项目。项目涉及拆迁居民1100多户，动迁人员7000余人。为了推动拆迁工作，嘉禾县委县政府联合发布了136号文件，明确提出了“四包两停”的工作责任，“四包”是指凡是在政府有公职的人，在规定期限内包做好亲属的拆迁补偿评估，包签订相关协议，包在规定期限内腾房并交付各种证件，包做好妥善安置工作。“两停”则是指，谁没有完成“四包”责任，谁就将面临暂停原单位工作，停发工资的惩罚。此事在2004年经媒体曝光后，引起巨大反响。后经湖南省委常委会责成处理，包括嘉禾县委书记周余武等一干人等被查处。

　　需要提及的是，嘉禾县珠泉商贸城项目能顺利于2003年元月列为郴州市重点工程，正是得力于当时身为郴州市副市长的雷渊利的幕后推动。据知情者解释，这不仅是因为雷渊利掌管全市各区县的城建，还源自“他对家乡建设的大力支持”。

　　在临武县“独善其身”

　　1992年对于雷渊利来说，是人生的重大转折点。如果说嘉禾县只是雷的“跳板”，那么临武县则完成从“清水衙门”领导到握有实权的县级领导的“基石”。这一年，他从临武县委办公室主任位子上，成功竞选当上副县长。

　　一个与雷有过交往的人说，雷渊利看问题很能看到点子上去，处事也非常周密。据说，在雷任职临武县县长之前，连续几年任县长和书记者无一例外都以“落马”告终，惟独雷渊利和与他共事的书记能“独善其身”，“干净”地离开临武。

　　经常上缴小红包

　　1994年被许多人视为雷渊利仕途最重要的转折点。郴州市委组织部一位科长透露，当年雷调任郴县县委书记，该县后来撤县设区成为郴州市苏仙区，雷出任该区首任区委书记。

　　此时，雷的一些“另类”举动，赢得了许多市民和政府官员的赞扬，但也引来不少非议。“经常可以在报纸上看到他主动上缴红包，驱赶随行采访的记者的新闻……”临武县的一名官员介绍，在雷担任苏仙区首任区委书记时，《郴州日报》上经常刊登雷主动上缴收到的红包，而“礼金”的数量却并不多。一些人认为雷是位“清官”，也有人认为对方只是在“作秀”罢了。

　　早期曾与雷共事多年的一位官员介绍，雷渊利似乎对苏仙区别有一番感情，他不仅将家安在此处，而且一些市重点工程也有意倾向于此，苏仙区近年来因此发展迅速。

　　修人民会堂备受争议

　　1997年左右，雷渊利调任郴州市永兴县县委书记，主政4年间，争议一直伴随其左右。

　　在永兴，新官上任的雷点燃了了“三把火”，提出了“十大工程”项目。

　　永兴县一官员介绍，雷渊利在永兴力建县人民会堂，人民公园，修缮江边设施，加大城区路面改造建造鲁永公路，其中县人民会堂工程备受争议。

　　今年4月初，记者踏入永兴人民政府大门，首先印入眼帘的就是气势雄伟的永兴人民会堂，6根约10米高的大理石白色柱子屹然耸立，柱子顶部雕刻着石花，几大块青色的玻璃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肃穆，门框是镏金的铝架，大门紧锁。在大门前散步的一位老者告诉记者，该会堂只是在全县召开重大会议时才使用，没有政府机构在里面办公，所以平日都得空荡荡。

　　按雷渊利个人主张，该项目效仿北京的人民大会堂，即除一大礼堂外，还为全县20余个乡镇各单设一间会议厅，工程款由各乡镇承担。

　　据媒体报道，永兴县人民会堂项目计划投资1000万元，预算时提至1600万元，而工程结算时已超过2000万元。如此推算，每个乡镇需为此负担近100万元工程款。按雷渊利定下的政策，如果哪个乡镇不支付工程款，“一把手”必须停职。

　　在雷大兴土木时，也是坊间流传其大肆收取“好处费”的高潮。一些人认为雷的贪污、受贿，就是从这时开始的。其中民间传闻，雷在县人民会堂工程中获利千万元。

　　大兴土木 大肆捞钱

　　2000年，因“思维敏捷、讲义气、有魄力”，雷渊利出任郴州市副市长，分管城乡建设、城镇管理、国土资源、人防、公安、消防等工作，当时也被认为是最有实权的副市长。

　　上任之后，雷渊利提出：按常理“出牌”肯定要被甩在后面，郴州要利用自己的区位优势和城市特色，塑造全新的城市形象，在其眼中生态城市是一张“好牌”。当时雷还提出了“粤港澳后花园”、“南岭山水、楚天福地、潇湘林城”等旅游特色形象识别理念，规划建设改造了五岭生态公园、王仙岭生态公园、飞天山国家地质公园、苏仙岭风景区等景区景点，也打响了郴州生态城市品牌战，其生态意识赢得了政府上下的肯定。

　　而以生态学原理与方法科学合理地制定和完善城市规划，是实现“生态城市”的前提和条件。于是，雷大张旗鼓开始了城建工程，首先力推其分管领域的大型市政工程——郴江河综合治理工程。这个始于2000年6月的市政工程，计划投资6.8亿元。据一知情者介绍，后因工程资金紧张，雷渊利出面“调用了部分公积金临时用于工程建设”。工程目前投资近半，但并未给郴江河水质带来改观。

　　记者来到郴江河附近，看到沿江埋设的直径近两米的截污管道，原本按计划是让其连接下游污水处理池，但至今污水通过排污管直接注入郴江。记者刚走到离排污口3米远的地方，一股恶臭的气味便扑鼻而来。貌似城市大手笔发展城市的背后其实暗藏着雷的私心。

　　在雷渊利大兴土木时，也正是他收取贿赂及贪污、挪用的高峰时期。一些亲友则凭借雷的关系，大肆承包或参与市政工程，再转包其他建筑商，从中获取利益。

　　“雷用的两三个手机号码，末尾都是1918(要就要发)！”一名认识雷的知情人对于这位副市长的手机号码情结颇有感慨，最终这个“吉祥号码”并未给雷带来“好运”。

　　•大案背后•办案人员多达100余人

　　2005年，湖南省郴州市检察院接到群众举报，反映郴州市副市长雷渊利利用职务之便大肆收受贿赂。该院立即将这一举报情况向湖南省高级人民检察院汇报。

　　检察院首先制订出周密的“初查方案”，仅主体情况就细化成7部分69个问题，对雷渊利的职权范围、工作经历、家庭情况、社交往来等方面进行全方位调查。不久，湖南省检察院对雷渊利涉嫌受贿案作出立案决定，然后交由郴州市检察院办理。

　　随着侦查工作的深入，雷案牵扯的人越来越多，郴州市检察院先后立案20件30人，警力调配远远不够。为此郴州市检察院以“交办”形式先后将系列案中的16件24人交下属10个基层院办理，办案人员达到100余人。

　　郴州市检察院从办案人员中选出几个擅长审讯的侦查骨干，在湖南省检察院指挥中心参与下，负责审讯雷渊利。办案人员针对雷渊利避重就轻、企图掩盖蒙混的情况，采取绵里藏针、引而不发的策略，促使其丢掉幻想，很快，雷渊利的心理防线被彻底摧毁。参加办案的三级检察院干警收集、固定了大量证据。

　　“关于他的案卷有70多本，每本就有一两百页。”一位办理雷案件的省检察院的工作人员以此向记者表明其中之复杂。

　　相关链接　雷渊利捞钱“创意”

　　星级工程的吸“腥”大法 在永兴任县委书记时，雷渊利就提出并实施了“十大工程”的创意，其中最有影响力的是“人民大会堂”。以此为借口向20多个乡镇摊派工程款。

　　短命酒楼的“开张经济” 频繁关停重启的好处在于，每次新的开张，都可以再次大派请帖，那些被邀出席者，他们自然不敢空手来，只有忍疼一次次为雷书记、雷市长掏腰包。

　　治污项目的“暗渠收入” 这位副市长用权力关系建造了无数截“污”暗渠，使不少的治污资金直接流进了个人腰包。

　　“权力银行”的利息回笼 豪赌1.3亿公款的处级干部李树彪，只是雷渊利权钱棋盘上的一个走卒。幕后“庄家”就是雷渊利，他将自己分管的领域当作“权力银行”，李树彪所送贿金，充其量算其权力利息的一部分。（本报记者刘卓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