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湿地白天鹅死亡事件暴露两地辖区管理漏洞

营救中毒白天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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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治中毒白天鹅

　　连日来，本报对山西平陆黄河湿地白天鹅死亡事件的报道，引起了全社会的强烈反响，全国各地的人们给本报打来电话，表达了对此事的关注，今报记者再次来到黄河湿地进行深入采访。目前，毒杀白天鹅的部分犯罪嫌疑人已被抓捕归案。他们的供述证实，“天鹅之死”暴露了一块湿地两地管辖的管理漏洞，而如何建立救护白天鹅的联动机制也就成为目前河南和山西两省需要探讨的话题。

　　【天鹅之梦】全国读者争做白天鹅守护者

　　今报倡议：大家都来做保护白天鹅的志愿者

　　□记者 韩争强

　　今报三门峡讯 连日来，本报对山西平陆黄河湿地白天鹅死亡事件的报道，引起了全社会的强烈反响。很多市民给本报打来电话，表达了对白天鹅事件的关注，同时表示更担心幸存白天鹅的安全问题，纷纷争做义务保护白天鹅的使者。

　　昨天，三门峡市文化局一名读者打来电话说，看到美丽的白天鹅被人为致死，他很心痛。他表示想做一名义务保护天鹅的使者。三门峡市一高一名学生找到记者说，看到白天鹅有的被毒死，有的只剩下血淋淋的翅膀，他感到如同割去了自己的双臂一样，痛苦不堪，并同时充满了对凶手的痛恨，他说，作为一名普通的三门峡人，他很想为保护白天鹅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三门峡职业技术学院校团委的王静宇老师致电记者说，白天鹅的安全问题一直牵动着全校师生的心。他们每天都关注着今报的报道，很希望能有机会，为美丽的白天鹅献上自己的一份爱心，做保护白天鹅的志愿者。

　　美丽的白天鹅同样牵动着许多外省朋友的心，安徽、湖北等省的热心市民在网上看到今报的报道后，也纷纷表示想做保护白天鹅的使者。

　　据三门峡黄河湿地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负责人介绍，白天鹅很重感情，一只一旦死去，另一只终身不再寻找伴侣，并且很快也会忧伤地死去。保护一只白天鹅，也就保护了一对。

　　【天鹅之死】一块湿地两地管辖的漏洞

　　□今报记者 路治欧/文 范新亚/图

　　●记者前往山西调查“天鹅之死”引来不满

　　“当天下午2点，我到地里干活时，4对白天鹅翅膀都还在屋里，回来后就不见了。这些翅膀是被人偷走的！”

　　12月6日，山西平陆县三湾村村民员满屯这样告诉采访他的《山西青年报》。他说，当天他在外捡玉米秆时，发现了这些白天鹅翅膀。随后，他便将白天鹅翅膀带回家，准备让儿子带到防疫站检验，谁知竟丢了。

　　而在此时，平陆警方正在全力侦破白天鹅翅膀被偷一案。如果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野生动物保护法》的规定，是三门峡市有关部门和今报记者非法运输了白天鹅翅膀，因为这4对翅膀在12月4日的搜救白天鹅行动中，被他们拿走了。

　　而这次搜救的起因就是“白天鹅死亡”事件。

　　12月3日下午，三门峡市公安局警务航空队队长杨义海驾驶直升机巡逻时，意外发现位于山西一侧、三门峡第三水厂对面的黄河滩地和平陆县常乐镇车村境内薛家滩附近滩地上，有大批死亡的白天鹅和野鸭子，并发现了投毒迹象。

　　三门峡市110指挥中心当即向湖滨区森林警察中队通报了此事，黄河湿地湖滨区管理站迅速派人搜寻。由于在三门峡辖区搜索不到中毒白天鹅，他们便跑到平陆境内搜寻。

　　在平陆搜到中毒白天鹅后，三门峡警方一边抢救白天鹅，一边将巡查情况向山西省林业厅和平陆县做了通报。

　　●三门峡警方称不能死守教条，坐视不管

　　三门峡与平陆隔河相望，共同拥有黄河湿地，地理分界线就是没有显著标志的黄河中心线。

　　但这次，三门峡警方却越过省界到山西境内查案了。三门峡警方称，他们也不想这样做。由于举报者几次向山西警方报警，未见明显行动，三门峡警方才组织人力搜救中毒的白天鹅，“作为森林公安机关，我们有责任积极查案，而不是死守以河为界的教条，坐视不管。”

　　由于白天鹅是三门峡市的“城市名片”，三门峡市民对白天鹅的在意程度非运城和平陆所能比，白天鹅中毒事件发生后，三门峡警方和林业局的神经高度紧张，“全城人民都在观望此事，调查动作不快就可能被认为是‘懒政’”。三门峡市野生动物保护站站长高如意说，“白天鹅是全人类的共同财富，它们也不知道这边是河南那边是山西，保护白天鹅没有国界更不应该有省界。”

　　●一河之隔，白天鹅保护有着天壤之别

　　今年7月，三门峡市民何松林成为森林巡护员。在今年10月底到明年3月底白天鹅越冬的日子，他每天都要守护沿黄河岸5公里的白天鹅。

　　三门峡黄河湿地管理处副主任李树拉说：“从靠近潼关的杨村到新安县的铁疙瘩205公里的黄河沿线，都有人全天值班。我们有4个野生动物管理站10个保护点，还有一个国家级监测点，两个省级监测点，一共48名工作人员。”

　　三门峡市在保护野生动物方面的机构设置、人员配置、经费投入等方面，远比运城、平陆多得多，各级政府的重视程度也高。参加保护白天鹅的还有三门峡市森林公安局下辖的派出所、水利警察的摩托艇、市公安局的直升机、野生动物救护站、4名义务巡护员以及岸边的热心群众，形成了“海陆空”的保护野生动物模式。高如意说：“三门峡野生动物保护走在了全国前列。”

　　与三门峡相比，平陆林业局在湿地保护经费上却捉襟见肘。平陆湿地面积6万余公顷，保护员只有3名。而三门峡黄河湿地保护区1995年成为省级，2003年晋升为国家级，国家每年都要拨付大量保护经费。“我们这边不能跟三门峡比。”平陆县林业局办公室主任赵保东说。

　　据山西媒体报道，2002年，平陆黄河湿地才被批准为省级湿地保护区。在此之前，对白天鹅的保护几乎完全处于一种空白状态。2002年年底，平陆县林业局成立了湿地保护站。一间办公室、三张办公桌，一名站长和两名工作人员便是这个湿地保护站的全部。实在忙不过来时，林业局便把一部分责任分摊到了乡镇林业站头上。

　　平陆湿地保护区只是一个省级保护区，保护经费只能按属地原则由当地政府拨付。但作为国家级贫困县的平陆，根本就无力解决这部分资金，平陆湿地保护站至今没有见过一分钱的经费。“没有经费发不了工资，就不敢增加保护人员。”

　　三门峡湿地保护区有直升机，有水上巡逻艇及各种设备，但平陆湿地保护区至今连一架普通的望远镜都没有。湿地保护站巡逻要自己掏腰包支付乘车费，踩着泥水沿河岸观察。而湿地保护站对群众的宣传开支，一部分欠着外账，一部分是林业局里的工作人员垫付。当地媒体称：“没有经费、设备短缺、人员不足已使得平陆的湿地保护陷入了极端尴尬的境地。”

　　这就使得犯罪分子绕过三门峡“铜墙铁壁”般的防守，盯住了守护薄弱的山西平陆县，在山西境内猎杀、毒杀白天鹅“得心应手”。今年年初，平陆先后两次发生百余只白天鹅中毒事件。

　　另外，还有白天鹅与老百姓的食源之争。当地老百姓种的小麦，每年都要被白天鹅啃吃一半，而当地政府没有钱去赔偿百姓，无奈之下，当地老百姓也会毒杀白天鹅。

　　●晋豫联手保护白天鹅凸显现实难题

　　当各路媒体纷纷猜测白天鹅的死因，并因此而打起嘴仗之时，三门峡政府已经为这起事件做了定性：这是一起投毒猎杀白天鹅的刑事案件。

　　12月5日下午，三门峡市委书记连子恒特意召开专题会议，研究部署进一步加大保护白天鹅力度、打击不法行为的具体措施。他说：“白天鹅是三门峡的‘城市名片’，全市各级党委和政府应该把保护白天鹅作为义不容辞的天职和使命。这一事件虽然不是发生在我市境内，但无论它发生在哪里，我们都有责任、有义务将这一事件调查清楚，从而更好地保护白天鹅。”

　　三门峡和山西运城、陕西渭南三地此前曾建立了“政法协作平台”，把保护白天鹅列入协作主题，开展联合保护行动。不过，这一平台主要是侦破刑事案件上的联动，三门峡市森林公安局办公室主任认为，如果要建立一个保护白天鹅的联动机制挺难的：“山西没有水利警察、没有动物救护、没有森林公安，湿地保护力量薄弱，双方实力根本就不对等。”

　　李树拉认为，他心中的联动机制就是情况互通、及时一致采取措施，救护设备、人员、技术鉴定，能互相取长补短。

　　去年他们通过河南省林业厅想和山西方面建立一个联动机制，遗憾的是，到目前为止，一直没有回音。山西晚报报道，平陆方面对建立联动机制也是渴盼已久，之所以没有建立，平陆方面解释称：“我们是个小县，对面是个地级市，我们不好和人家对话。再说，我们是国家级贫困县，财政困难，这样的条件如何来往？”

　　除了没有对等的实力，利益之争也隐现于动物保护中。7年前的“金钱豹官司”，让高如意感觉现如今进行联动难度很高。

　　1998年2月4日，山西省平陆县南村乡农民刘连喜到三门峡人民公园，向高如意反映：他在晋南中条山拾柴时发现一只坠落悬崖的金钱豹，伤势严重，要求赶快营救。高如意立即带人来到中条山，找到了受伤的金钱豹。不给农民奖励，农民不让带走，高如意凑了1000元当场给了刘连喜。之后，金钱豹被运回三门峡。次日，三门峡市人民医院为金钱豹做了截肢手术。金钱豹很快恢复了健康。

　　他们没有料到，1999年3月，三门峡市人民公园接到运城地区林业局的一份林业行政处罚决定书，上面写道：因三门峡市人民公园非法收购、非法运输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金钱豹一只，根据山西省实施《中华人民共和国野生动物保护法》第29条规定，决定给予如下处理：一、没收金钱豹；二、罚款6万元。

　　运城地区林业局有关领导解释称，金钱豹是山西的资源。三门峡既未给山西打招呼，也未经允许，就出钱将金钱豹运至河南，超越了地域管辖权，属非法收购、非法运输。

　　高如意回忆说：“如果我是非法收购、运输，我会傻到自己带媒体曝光自己？他们是看治好了，就想要了。”

　　当时运城地区检察院派人到三门峡市抓高如意，三门峡市政府专门派人护送他上下班。不过，此事最后不了了之。这也显示了两省建立联动机制的现实困难。

　　不过，高如意相信，虽然跨省联动有难度，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地方政府观念的转变，联动机制最终会建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