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开封部分耕地因取沙卖钱被毁(图)
□记者 尚杰 实习生 侯晓磊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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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份以来，多位开封市区周边的村民向记者反映，郑开大道以北、连霍高速以南、金明大道以西、运粮河以东的区域内在耕地上毁地卖沙的行为比较猖獗，耕地表层沙土流失严重，良田正逐步变成一个个大坑。数周来，记者走访发现，虽然国土部门和各级政府对此行为进行了制止，但一些不法分子在利益驱动下仍在疯狂毁地卖沙。
记者调查取沙后的大坑随处可见
在挖沙现象较为严重的区域内，分布着野场、瞿家砦、刘李岗、王府砦、杨岗等近10个村庄。投诉的村民们反映，在该区域内，非法毁地卖沙已有多年历史，村民卖的是耕地表层的沙土，通常有2~3米深，，一亩地价格从几千元到一万多元不等，沙土卖完后地仍由村民耕种。
“这个区域是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国家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引黄河水灌淤形成的耕地，分给农民耕种，没想到现在却这样破坏。”知情人称，“仅从年前到现在，就有2000多亩耕地被破坏，无法复耕”。
7月29日上午，记者从金明广场沿金明大道向北，大约走了500米，向西拐上一条公路，发现载满沙土和红砖的卡车、农用车排成长龙。大约走了一公里，记者注意到，道路两边耕地高低不平，明显有被取过土的痕迹，随处可以看到大大小小的深坑，里面杂草丛生，已经荒废。
在开建的汴西新区5号路北边，一台挖掘机正在工作，四五辆卡车在等待装沙，一个1米多深、三四亩大的坑已经形成。附近村民说，这里是瞿家砦村的耕地。
返回公路继续向西走，目光所及之处，就有两个正在挖土的施工点。记者来到一个取土点，3名青年在指挥着车辆进出，还有一个男子手握票据，每辆车装完沙土，须交现金、领票据才能离开。记者注意到，核载量在10吨以上的卡车，一车要交140元左右；核载量在10吨以下的农用车，一车交80元左右。有几名司机欲跟男子讨价还价均被拒绝，“不想拉的话到别处去”。
记者和一穿T恤的男子攀谈，男子自称是“片长”，做取土、卖土这一行有好几年了，专门负责王府砦村几千亩的土地，“每个村都有‘片长’，我们从农民手里买过来地表沙土，找挖掘机开挖，再直接卖给货车司机”。一般情况下，一亩地要给农民1万多元，“挖得越深价格越高”。平均下来，他一天要挖3亩地，毛收入有七八万元。看记者露出质疑的目光，该男子说：“挖掘机一天24小时都不停，到了晚上会更忙，白天交警不让拉沙车进城。”
7月30日中午，记者再次来到通往取沙区域的公路上。路边不时闪过满载沙的车辆，不少还挂着新乡、周口等地的车牌。在野场村附近，两辆装满沙子的农用车暂停路边，等待同伴。
几名司机说，这些沙土将被运到城市里当建筑材料用。“前几年都集中在开封县的几个村挖沙，那边沙土取完了，现在扩展到这边。”据介绍，取沙点转移到西郊后，一开始集中在离金明大道较近的野场、刘李岗等村，后来向西蔓延。“现在取的都是第二遍，原来已经挖过一茬了，再挖估计都影响种庄稼了。”
当地村民对毁地卖沙看法不一
走访中，记者发现，村民们对卖沙土的态度不尽相同。在汴西新区多条路已经动工的瞿家砦村，几名村民对土地部门查处卖沙土表示不解：村民愿意卖、有人愿意买咋就违法呢？
而在王府砦村，路边一位村民崔某则对卖沙土表示担忧。崔某说，从去年开始，村里开始疯狂卖沙土，相当一部分地都荒废了。“挖沙后的坑地好几年都种不了庄稼，就算能种，也得多施肥，而且一遇雨天庄稼全都被淹。”
崔某介绍，刚开始自愿卖地的人并不多，“都是些年轻人在卖，他们在城里有工作，不靠种地生活”。后来，一些村民看到能一下子得到几万元钱，也开始卖。到最后，不愿意卖的人也得卖，“四周的地都挖低了，自家耕种、浇水都不方便”。
“我们种了几十年的地，看着很心疼。”崔某说，“有人说这些地要被征用，所以就卖了，万一没有被征用，还得靠这些地养活的人该咋办？”
职能部门一直在打击，但难度很大
7月31日下午，记者来到开封市国土资源局经济技术开发区分局。该局稽查科办公室内，一位工作人员说，区里组成了综治办、公安、城管、土地等多个部门的联合办公机构，专门制止非法取沙土。记者来到汴西新区综治办，一位负责人说，综治办是个协调机构，具体事情还得去问土地部门。
记者又来到开封市国土资源局城区分局。主管土地监察的副局长介绍，在郑开大道以北、连霍高速以南，金明大道以西、运粮河以东的区域内，几乎都是基本农田和可耕地，按照国家有关规定，是严格禁止在基本农田和可耕地里挖沙的。“现在，制止毁地取沙成为我们最主要的工作，90%以上的精力都花费在这项工作上，稽查车几乎每天都要转一趟”，“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但一直没找到有效的管理办法”。
该局土地监察大队王队长也表示了同样的无奈，劝说、讲解、制止，拆掉挖掘机电瓶、暂扣拉沙车辆各种办法都用过了，但始终未根治这一行为。“不少村民打电话投诉，往往是我们赶到现场，人家都跑了”，“在制止过程中，执法人员遭围攻、受骂、挨打的事时有发生”。
王队长说，虽然相关法律规定，破坏基本农田5亩以上或者一般农田10亩以上，就构成刑事犯罪，以前监察队也曾向司法机关移交过这种案件，但由于是否构成破坏是由农业部门说了算，界定困难、程序脱钩等因素导致因为毁地取沙而获刑的人很少。
当日下午，记者来到城区国土资源分局的西郊管理所，在该所执法巡查登记表上，“2009年5月25日，杨岗、王府砦村，5月26日，大辛庄村，5月27日，王府砦村……7月1日，喜台村”从5月份到7月份，就有近20起毁地取沙被查处的记录。该所的赵所长指着院内暂扣的拉沙车辆说，“挖土者不定点，几乎天天转移地方，相当一部分还都是在夜间进行，打击起来难度非常大”。
市场需求导致毁地卖沙难治根？
实际上，毁地卖沙并非在开封西区、郑开大道北侧存在。2007年，位于开封南郊的开封县多个村庄也存在类似情况，目前该区域表层沙土基本取完。
记者采访中发现，目前开封市城市建设中，绝大多数建筑用沙都取自耕地。在这种情况下，距离市区较近、含沙量高的土地成为“香饽饽”，而中间人、买卖沙者会用各种诱惑促使农民放弃曾视为“命根子”的土地，毁地卖沙屡禁不止也就不足为奇了。
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土地管理者说，目前情况下，建筑用沙并不像砖材一样具有替代品，只要是有建设就需要有沙子。“2007年，开封市采取最严厉的措施打击毁地取沙，结果一车沙子价格从70元直接涨到180元，最后在压力下不得不停止。”
开封市金明区王府砦村附近，隔着被挖出的大坑能看到挖掘机仍在啃噬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