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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记者直击七堰村受灾村民生活现状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07月28日18:15 华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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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堰村受灾群众临时安置点——新铺小学,大家都急切地想要寻求一个新家,让受伤的心有个归宿。《华商报》记者 宁峰 摄

  7月18日,安康市汉滨区大竹园镇七堰村发生泥石流,多户民房被吞没,29人遇难。

  灾难发生后,村民们被临时安置在村口的新铺小学。

  7月27日在安置点,林峰又用手机拨 了 家 里 的 电话——电话通着,但家早已埋在泥石流下 。

  林通说,准备在赈灾晚会上唱《酒干倘卖无》——“没有天哪有地,没有地哪有家,没有家哪有你,没有你哪有我……”

  7月27日下午2时许。安康市汉滨区大竹园镇七堰村受灾群众临时安置点。本报记者第5次探访这一泥石流重灾区。

  上午9时。汉江下游。几个汉子去查看一具新发现的女子遗体

  安置点设在七堰村口的新铺小学。学校不大,小操场上搭起十几顶帐篷,每顶帐篷里住着一两家、五六个人。唯一一栋两层教学楼,8间教室,分别当做男居室、女居室,一楼一间教室摆着一台电视机,屋中几条长凳,三五个小孩正在看一个古装电视剧。没有成年人在这里。

  成年人都待在临时宿舍里,要么睡觉,要么发呆。32岁的林通刚从外面回来,胶鞋上两脚泥。他拿起一瓶水,一扬脖,瓶子就空了。

  上午9时许,有人打电话来,说是20公里外的汉江下游发现一具女人的遗体。林通和另外几个汉子急忙朝那里赶。这几家都还有遇难的亲人没找到,或是母亲或是媳妇、姐妹。

  现场却让他们很失望。那个女子“只有一只手是好的,其他全烂掉了”。林通他们看了半天,根本认不出是不是亲人,只能遗憾离开。

  人虽然离开了,但心里还惦记着。有人问,“是不是三姐啊?”另一个答,“好像不像,三姐头发没有那么长吧?”

  虽然折腾了大半天,可林通还是不想吃饭。安置点有专人给做饭,中午米饭、下午面条,林通一次也没去过,“没胃口”,每天“胡乱啃包方便面”。他坐在架子床边,摸出一根烟,垂下头,半天吸一口。

  下午2时。男居室。回忆林家院子

  村上本来通知说上午要开会,什么内容不清楚,或许跟村子恢复重建有关。林通他们上午去查看遗体时,路过村口的救灾临时指挥部,瞥见门头上挂起一条横幅,写着“省、市、区慈善协会向大竹园镇重灾区捐赠大米棉被发放仪式”几个字。下午回来时,有人已经帮他们领回来了,是一袋10公斤的大米。“没地方放”,都堆在床下。

  几天前,还发过几件衣服、一口锅、一个炉子,还有毛巾、脸盆等洗漱用品。只是有些衣服没法穿,“是红色的”,“我们都有孝在身”。几天来,林通一直穿着件白T恤。

  他们前一阵子天天朝村子所在的七堰沟里跑,试图搜寻到亲人的遗体。等到一个多星期过去,终于没有一点希望了,人也困乏得没一点劲了。一天前政府出面举行了公祭仪式,下午,武警官兵撤离了,七堰沟变成一条“死亡谷”,再也没人上去过。

  屋子里静下来,十几条汉子或醒或睡、或躺或坐,都默默无语。终于有人打破沉静:“山里的地也冲完了,今后咋个生活?”

  七堰村原本就在狭长的山谷里,七堰一组100多村民、20多家的房子都建在半山,地就在房前屋后,“都是从碎石里刨捡出来的”,大多是斜坡,“平地平均到人头上,一人不过二厘多”。退耕还林后,一户能领到一千元上下,剩下的一点地,“种点菜吃”,要么种些粗粮,土豆、红薯、玉米,“产量都不高”。

  村民大多外出打工,干些粗活挣个力气钱。林本顺在汉江的挖沙船上淘金,林峰在附近的恒口镇上搞建筑,林小明跑得远些,在浙江杭州干零活。

  常回来看看的家,没了,连一片瓦也没留下。林小明的弟弟林加波半晌没说话,突然叫起来,他还有几张林家院子的老照片。林加波是19日那天从新疆回家探亲的,在火车上听说“出事了”,他家有7口人失踪,现在还有3个人没找到遗体。

  林家院子已经变成个硕大的烂泥潭。那几张照片将是能够勾起回忆的唯一实物了。可惜没在手边。林通和林加波都在床铺上画起来,“这里是个大门,这里是我家,这里是他家……”

  下午3时。男居室。一次挤出来的笑意

  说到“家”,气氛又凝重起来。

  当时有11口人在林通52岁的叔叔林本安家躲避灾难,但只有林家明一个人活着跑了出来。对面山脚下的林峰家躲了9口人,全部遇难。18日当晚8时许,雨下得正猛,在杭州的林小明给14岁的儿子打电话,“我告诉他下大雨了,不要乱跑。娃儿说‘我没跑’,电话就断了”,林小明看了看手机时间,“8点零6分”。

  林峰也给家里打了电话,“七点半打通第一次,我妈妈接的,说河水涨了,第二次就没人接了”,电话一直到现在都是通的,但家已经被泥石流吞没,母亲遗体至今也未找到。说着,林峰又用手机拨了家里的电话,免提话筒里果真就传来“嘟——嘟——”的长音。“但是人肯定不在了。”林峰挂断手机。

  家在哪里?明天在哪里?没有人知道。林氏家族的幸存者没去想这件事。到现在,“人整个是蒙的”。晚上一合眼,“就是一片烂泥潭”,要么是“断手、断腿”。

  政府官员来过,“保证有大家的吃、穿”,还说“入冬以前看能不能把新房子盖起,让大家搬进去”。有个区长还留下手机号,说“有困难可以给他打”,“但我们没打过”。

  电扇突然不转了。临时安置点的电偶尔会停一会。空气越发灼热。只听一只蝉在拼命地叫:“知了——知了——”

  林本顺6岁的儿子光着屁股跑了进来,“娃儿小,还搞不清楚他妈妈已经走了。白天还好,晚上会哭闹”。他从桌上拿起一盒烟,挨个给大人发。有人说,“娃儿你也抽一根嘛”,大家笑起来,脸上挤出一丝笑意,转瞬就没了。

  下午4时。女居室。女人的眼泪

  林家平家里没人伤亡,但是房子没了、地没了。林家平住在男居室,媳妇杨萍住在隔壁女居室,带着3个娃。24日那天又下了一场大暴雨。凌晨3时,电闪雷鸣。8岁的小儿子林朋吓得直往杨萍怀里钻,“浑身抖”,一边大喊“房子又倒了、房子又倒了”。杨萍抱着小儿子,喊着两个女儿“快跑”,在雨里跑到天亮。

  厄运还没有完。省上的医疗队来安置点,给林朋检查了身体,嘴唇上从小就有的小包,“原来以为是个胎记”,却被查出“是血管瘤”,“做手术要几千块钱”。女人就哭起来,“家里连双筷子都没有,哪里有钱给娃做手术啊”。

  同屋67岁的胡德春老太太也跟着哭起来。7年前,胡德春的眼睛就失明了。泥石流发生那天,村支书黄锋拉着他们十几个老人、孩子在山上跑,“老伴亲眼看到我侄儿给冲走了,房子也冲走了,我说我眼睛看不见,这么大的难,让我死了算了”。暴雨中,胡德春在半山上的坟园里待了一夜,哭了一夜……

  心中的歌曲:没有天哪有地,没有地哪有家

  林通不知道该怎么劝老人,他早悲伤得没了泪水。林通现在就想有个家,“没有个家,就没有信心去努力、去奋斗”。林本顺也说,“有个家,就好打算了”。

  政府说将来会在附近重建七堰村,但是“具体的方案还没听说”。撤点并校后,新铺小学目前只有学前班十几个娃娃,又是暑假,所以“还能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快到吃晚饭时,林通接到一个宣传干部的电话,说是“31日市上要搞个赈灾晚会”,请林通代表受灾群众去唱首歌。林通是个歌手,一直在南方打拼。他想了想,那就唱那首《酒干倘卖无》吧——“没有天哪有地,没有地哪有家,没有家哪有你,没有你哪有我……”《华商报》记者 孙强

  记者直击岚皋县铁炉乡受灾群众集中安置点

  “只要人在,一切还能重建”

  23日下午4时15分,在位于岚皋县铁炉乡政府旁的铁炉小学的铁炉乡灾民集中安置点,女老师们正忙着给灾民做饭。据了解,这里一共安置了近400名灾民,其中绝大多数来自柳林村。

  在二楼的一间教室里,毛先彩看着4岁的儿子和10岁的女儿,脸上露出了笑容。“虽然儿子头部被倒塌的猪舍压伤,但都是皮外伤,没有大碍,能捡一条命回来真的太幸运了。”她老公在山西打工,18日那天,下着大雨,她去外面疏通被堵的水沟,由于家里的房子是危房,只得把孩子放在院中的猪舍里,这里相对安全。但就在她忙碌的时候,突然听见哗的一声巨响,只见一道10多米高的泥石流从山上冲下来,不到三秒钟,就把房子和邻居几户给吞没了。幸运的是,两个孩子安然无恙。

  24岁的卿远佳坐在教室的角落里,他的眼睛红红的。在18日的灾难中,他失去了四个亲人——70多的奶奶、57岁的父亲、53岁的母亲和年仅一岁半的儿子。“我在重庆打工,18日晚突然接到堂姐的电话,才知道这个噩耗。”赶回家后才发现,家里已经被冲得没有留下一点痕迹。“房子上的瓦被打到沟对岸的房顶上,父亲的遗体则是在离我家100米远的沟里找到的。”他23岁的妻子一直在旁边默默流泪,她是湖南人,初为人母的喜悦被无情的洪水冲走了。

  在一间容纳12位灾民的教室里,记者见到了45岁的钟景树,由于撤离时非常匆忙:“什么都没拿空手就撤了,顾不上啊。”不过他仍然很乐观:“在这里比较安全,能够吃饱饭,大灾面前,能这样就很不错了。只要人在,就有希望,一切还能重建。”《华商报》记者 李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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