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波　　李良　　齐洪海

群众自发来到案发现场，悼念牺牲的公安民警和协勤人员 CFP供图

6日凌晨，一民警在祭奠牺牲的同行 鲁钇山 摄

　　羊城晚报特派记者 鲁钇山(发自山东泰安)

　　“一鞠躬，向英雄致敬！二鞠躬，向英雄感恩！三鞠躬，愿英雄一路走好！”5日上午，山东省泰安市文化路与龙潭路交界处，来自山东农业大学的师生向路边的花篮、挽联深深鞠躬。他们的脚下，有一根已经锯断树干树枝的树根。就是在这棵树旁，民警齐洪海倒在歹徒的枪下，成为三名殉职的民警中最后一个倒下的人。是为举国震惊的山东泰安袭警案。

　　疑犯

　　杀警兄弟本非嫌疑人

　　为何突然袭警仍在调查

　　5日下午，泰安市公安局就“1·04”持枪杀人案召开第三次新闻发布会，通报了两名犯罪嫌疑人的相关情况：刘鲁民，男，汉族，52岁，原籍山东省新泰市楼德镇，无业。2008年8月曾因盗窃被济南市公安局拘留五天。在1月4日案发后公安机关的围捕中，刘鲁民自杀身亡；刘建军，男，汉族，50岁，刘鲁民之弟。户籍所在地山东省泰安市泰山区，无业，自1985年至2000年曾因故意伤害罪、盗窃罪两次被判刑，2000年4月被法院裁定假释。刘建军在1月4日案发后被抓获。

　　据悉，刘鲁民兄弟杀人案的诱因，是去年发生在德州的一起杀人案———去年12月29日零时许，时年40岁的窦广东下夜班回家被杀。当地派出所民警称，他们了解到窦广东此前曾与妻子发生矛盾，便控制了窦的妻子张某，随即查到与张某关系暧昧的另一男子，并查到其涉嫌雇凶杀人的线索。1月4日，泰安警方在协助德州警方调查时遭到枪击。

　　据知情人士透露，刘鲁民家共有兄弟5人，其中一人涉嫌雇凶杀人，但刘鲁民和刘建军本不在被怀疑之列。他们为何开门就放枪？警方正在进一步调查。

　　救治

　　枪伤专家驰援泰安

　　三名受伤民警情况稳定

　　5日下午，泰安市中心医院、泰安市第88医院、泰山医学院附属医院，联合召开了一场情况通报会，记者从会上获悉，歹徒袭警案殉职警员为3人(2名民警、1名协勤)，另3名受伤民警伤情稳定。

　　泰安市中心医院的有关负责人介绍说，在“1·04”案发生后，部分伤员被送到该院进行抢救，院方组织了相关科室的专家，对伤员进行救治。由于部分伤员情况仍不乐观，他们邀请了重庆的枪伤专家来泰安参与救治。

　　现场·枪声响起

　　追捕·生死时速 逝者·3名“虎警”

　　5日，羊城晚报记者来到案件最初发生的某干休所，事发的3层楼小院前血迹犹存。“连串的枪声响起来，我们都吓呆了，赶紧躲到桌子底下去，哪里还敢出来……”在附近开餐馆的张先生谈起此事仍心有余悸。

　　泰安市公安局泰山分局的民警们如是述说当时的过程：1月4日中午，泰安市公安局泰山分局刑警大队三中队中队长夏波、泰山分局岱宗坊派出所民警肖斌以及协勤李良等一起，到住户刘建军(已被抓捕)家调查一起杀人案。当时肖斌一边敲门一边亮明身份，“不想屋内歹徒打开木门后，直接隔着防盗门向肖斌开了一枪，肖斌当场就被打翻在地，至今未脱离生命危险”。

　　面对突如其来的枪击，民警们暂时后撤。由于歹徒所持猎枪打的是霰弹，其他民警也不同程度受伤，“当时李良在身受枪伤的情况下，坚持与歹徒搏斗。夺下一把刀后，被歹徒开枪杀害。”民警们说。目击者称，11时21分左右，已经受伤的夏波冲出大门，摔倒在了干休所大门口。稍后夏波顽强地捡起掉落的手机，一边拨电话报警，一边进了旁边的文具店。此时两名歹徒提枪追来，夏波在店里冲向歹徒展开搏斗，最终牺牲。

　　追捕·生死时速

　　目击者说，歹徒在杀害夏波后，连续抢了4辆车换乘向闹市逃窜。在此过程中，他们还不断向追缉的民警开枪，“他们的车子跟疯了一样飞奔，子弹不时从空中飞过，干警们在后面紧追不舍……”与此同时，泰安警方展开动态布控，最后成功地将歹徒堵在了文化路和龙潭路的交叉口———齐洪海驾驶的面包车拦住了歹徒的退路，歹徒的车撞向路边大树，树断车毁。歹徒突然下车并向齐洪海开枪，抢了他的车后继续沿文化路往东逃窜。但没逃出200米，就被后面赶来的民警制服。

　　事发当天在这里摆水果摊的王伯如是回忆制服歹徒的时刻：“只听‘哐当’一声，一辆警车从后直接撞向一辆银白色的面包车，面包车又撞倒了我的水果摊。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车上下来一个人，跑到路中间拿着刀拦车。这时从西边追来的3位民警不顾一切地把这个人扑倒在地上。而就在这个时候，车上又下来一个人，手上提着一支很长的枪，然后就听到枪响。”有目击者称，当时两个歹徒交谈了几句，然后自杀的歹徒先向同伙开枪，最后才再次上弹，枪口抵着下巴自杀的，“第一次没响，第二次枪响了”。

　　最后开车撞歹徒的，是交警赵伟和刘峰。目前，他们还都在第88医院接受治疗。谈起当时的情况，赵伟说：“当时我们根据指示一路围追堵截，同时又将沿路的情况和犯罪嫌疑人的逃窜路线向指挥中心汇报。歹徒抢了齐洪海的车后，我们把他们逼到了文化路这段狭小的路段上。我们当时没考虑个人的安危，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快制服歹徒，千万不能伤着群众。”

　　逝者·3名“虎警”

　　齐洪海今年48岁，夏波今年36岁，李良今年24岁，三个人有个共同的属相———虎。为此，泰安的市民们把他们称为“虎警”。5日下午，在泰安警方为“1·04”持枪杀人案中牺牲的干警举行的追思会上，泰山分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李斌几度哽咽，他们的同事也洒下热泪。

　　齐洪海个子不高，有点消瘦，在同事间人缘甚好。“这三年，齐洪海的行风评议每年都非常高……当天第一时间接到任务后，我们还在对讲机里听到他最后的声音，但是没想到，仅仅4分钟后，他就离开了我们。我们为牺牲这么一个好同志感到悲痛！”泰安交警直属二大队大队长马洪谈起昔日战友，眼泪无法止住，双眼通红……

　　作为夏波的领导，李斌至今不能相信部下已经不在了。这两天在办公室里，他还不时会在不经意间叫到夏波的名字，当意识到战友已牺牲时，不禁悲从中来。“昨天得到消息之后，全队70多个兄弟全都哭了，”李斌说，“刑警工作经常是与危险做伴，夏波对这一块更清楚。每次急难险重的时候，他总是出现在第一线。每一次，他都是把危险留给自己，生的希望留给别人。2007年办一个盗车案，犯罪嫌疑人没命地跑，倒车的速度都达到了40迈，我们有一个干警没看到，夏波用自己的身体把这名干警救下来……”

　　三人中，最年轻的是李良。在泰山区分局岱宗坊派出所教导员刘辉的眼里，李良就是一个可爱的大男孩。刘辉说，李良非常热爱公安工作，他的志愿就是当一名民警，而且就是这么要求自己的。“作为协勤，他的工资不高。但是听到哪里有困难、群众有需要帮助，他都主动去帮助。最难能可贵的是，派出所规定每天8点上班，但李良坚持每天7点到岗。到所里来以后，参加培训早训，一次都没迟到过……”

　　夜风中，祭英雄

　　“沉痛悼念牺牲民警，愿英雄一路走好”，“洒一腔热血，铸泰山英魂”，“向英雄致敬”……从4日晚上开始，到文化路与龙潭路交界处向3位“虎警”祭奠的各行业市民络绎不绝，直至今日。他们眼含泪水，带来了挽联、精心制作的花篮还有可以照亮黑夜的蜡烛……

　　“其实，做警察真的很不容易，为了保护大家的利益，他们随时都有牺牲的危险。以前有些人一提起警察就满肚子牢骚，但到了关键时刻，他们不能不承认，还是得靠人民警察。”出租车司机老张在自己的车上系上一条黄丝带，以表达对牺牲干警的纪念，像他这么做的司机还有很多。6日凌晨1时，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警察来到了祭奠现场，“我和这几位牺牲的警察都不认识，但我必须来……”狂风怒吼的午夜，万籁俱寂，他焚纸燃烛，神情肃穆，在挽联花束前久久徘徊，任大风吹得人左右摇摆而不自知。

　　与现实世界同步，网络的论坛、博客、微博上对3位警察的祭奠也在进行。“泰麓青山埋警魂，一腔热血卫乾坤”“泰安公安好样的！为你们骄傲！”“向逝者致敬，一路走好！”……发言者有的是泰安本地的，但更多的超出了泰安，超出了山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