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球时报•环球网特派利比亚记者程刚、谷棣报道,4月8日下午,经过近三个多小时候的新闻抢位战,环球时报•环球网两位记者终于与西方各国的记者一起踏上了前往米苏拉塔的路程。在米苏拉塔,记者见证了这座利比亚第三大城市的战后破败景象,也亲历了带路士兵就在离记者几米之外的地方被击中头部的惊魂瞬间。
米苏拉塔是利比亚第三大城市,卡扎菲上过中学、办过报纸、开始革命的地方,人口约40万。战事开启前,米苏拉塔是这个国家的钢铁工业中心,北非地区最大的钢铁厂坐落于此,很多游客从的黎波里开车去班加西,也会在这里中途夜宿,而眼下,米苏拉塔却是利比亚西部唯一一座政府军和反政府武装仍在酣战的城池。
车队走的是地中海边的滨海公路,车窗外是蓝色的大海、黄色的别墅、成片的棕榈林和橄榄树,偶尔还有好大一群骆驼走过。但战争毕竟是眼下最严峻的现实。刚出的黎波里一会儿,两辆大巴车从我们的车队边呼啸而过,车上坐满了穿着军服的年轻人,他们迎风扬起绿色的缎带,高喊着支持卡扎菲的口号,看上去是到东部战场增援的生力军。而在南侧的车窗,记者先后看到了精锐32旅在的黎波里东部的军营和利比亚军事工程学院。两天之前,在去扎维耶的路上,曾经看到过32旅的另一座军营。看来,的黎波里的西、东、南不远处都有精锐32旅这支利比亚最强的军队在守卫。
车过胡姆斯市后,我们还看到一处中文写的路标牌。 据了解,中国公司承建了从的黎波里到苏尔特的沿海铁路及延长线的一部分,而位于的黎波里和米苏拉塔之间的胡姆斯正是该工程的一个重要衔接点。
也许是在用餐的时候,利方的行动组织者就向米苏拉塔当地的官员了解了情况,那里的一些地方仍发生着激烈的战斗。快到米苏拉塔时,领路的警车突然离开了直接进入该城的滨海公路,一个快速右转拐到一条小路上。车队需要迂回进入米苏拉塔,到政府军已经控制住的地区去。
米苏拉塔要比前两天我们去过的扎维耶、米兹达大不少,但从城郊往里走,除了偶有几个军人守在某个建筑前,街上几乎空无人迹,而炸塌的墙垣、破碎的玻璃窗、烧焦扭曲的汽车残骸随处可见。我们在可以看见一辆废弃坦克的街道边停车,街道原本空空荡荡,突然从两边的巷内涌出了许多喊着“安拉和卡扎菲、利比亚同在”口号的男女老少,游行起来。
这时我们才注意到,另几辆车跟我们分开去了别处。透过纷嚷的游行人群,我们在马路对面的一家甜点店门前,看到了几个拖着大大小小许多行李的利比亚人。一位裹着黑袍的老太太面带倦容地坐着休息,过去问她是从哪里逃过来的,老太太还未出声就泪流满面哽咽住了。旁边同行的人告诉我们,他们的家都在市中心,那里打得很凶,家里很不安全,不得不跑出来,到了这里。据一些外电报道,由于政府军与反政府武装在米苏拉塔进行了长达40天的激烈争夺,这里已经出现人道主义危机,市内居民被困,饮用水、食物、药品等基本生活物资匮乏。
我们很快又上车来到了靠近市中心的一个十字路口。刚下车就听见了零星的枪炮声,一看表,已过了傍晚19时。在我们车上带队的易卜拉欣告诉大家,面前这条东西向的大街就是米苏拉塔最主要的一条大街,十字路口的东南角就是米苏拉塔市中心医院。正介绍间,枪炮声越来越密集,主要响自北面和东面,一阵接一阵的双联重机、冲锋枪的射击声清晰可辨,火箭弹的发射、飞行、爆炸声和我们曾在黎以战争前线听过的毫无二致,如此真切的交火声应该离我们所在的地方并不远。易卜拉欣询问过旁边的士兵后告诉记者们,政府军已经把反政府武装打出了米苏拉塔城市,现在听到的重机枪和冲锋枪声是逃离的反对派武装对后面乱开火,而火箭弹是政府军在追着炸反对派武装。
后背斜背着比利时FN冲锋枪的一名政府军士兵过来提醒众位记者,密集的枪声倒不可怕,要注意的倒是反对派武装留下的零星狙击手,不知道他们会藏在哪里开枪。FN冲锋枪是世界上最先进的冲锋枪,据说卡扎菲买的并不多,都配备给了最精锐的32旅,我们于是问这位英语流利的士兵,他是不是32旅的,这位长相有些像32旅旅长、卡扎菲六儿子哈米斯的士兵笑着摇摇头说“不是”。 32旅的军装一般为黄色迷彩,而沃利德穿的是绿色军服。另外一个头带围巾的士兵坚决不让任何记者给他拍照或摄像。基本可以肯定,会讲英语的士兵是专门来为记者介绍情况的,他的重点任务似乎是要告诉记者们,斜对面那所米苏拉塔最大的医院从战事开始后不久就全空了,医护人员和病人全都撤离了,但有些西方媒体曾报道利比亚政府军攻击了有400名医护人员和病人的中心医院,那是在说谎。他表示,可以带记者到医院里去看看。
在迅速适应了浓密的枪炮声背景后,各国记者早已开始各干各的活。街对面,若干名政府军士兵在一排商店门下或抽烟、或闲聊,这些士兵和空无行人、满目战创的街景是记者们拍摄记录的重点。环球时报•环球网记者和其他几个记者跟在身背FN冲锋枪的那名士兵身后,准备斜穿过路口去医院看看。就在这时,险情发生了。
一辆深色小轿车飞速开到那几名士兵休息处的边上,一个毫不减速的急转弯拐进旁边的小巷里,下车的汉穿子着白上衣、迷彩裤,和守在那里的几个士兵似乎是一起的。他抬起手里的枪冲天开了两响。距离太近,记者们都被吓了一跳,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又有步枪枪声响起,这回子弹真是冲着十字路口过街的那名士兵和几个记者而来的。
环球时报•环球网记者眼见走在前头的那名士兵突然间用左手抓下自己的军帽,抬右手捂住了头,一脸痛苦的样子。但他脚步不停,掉头回走。《环球时报》记者看的真切,他头上流血了。另一边,那个放了两枪的穿白色上衣的子大声喊叫,拼命摆手让记者蹲下快跑。“狙击手!”有个西方记者反应过来,大叫了一声。十几个记者赶紧猫下腰往街边有遮挡的地方跑。环球时报•环球网两名记者一边跑,一边不忘抓拍流血的士兵和记奔跑躲避的同行。
很快,为我们开车的司机飞快地跑进车里把车开到记者们蹲身躲避的地方,带队的易卜拉欣招呼大家赶紧上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