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民众心目中每年两会的“压轴戏”——总理与中外记者见面会，总是格外引人瞩目。像许多人一样，笔者早早便守候在收音机旁（因工作关系，无法收看电视直播）。见面会开始前，笔者脑海中反复盘旋着一个问题：刚刚过去的一年可谓民生议题不断，舆论、民众和一些政府部门的领导也曾就此有过相当广度和深度的交流探讨，作为我国的最高行政首脑，温家宝总理会对此热点领域进行解析与答疑吗？如果可能，他会以怎样的方式、从何种角度进行阐述与解剖呢？
暗自思忖间，熟悉的总理的声音已从收音机中传出。还是那样温和、淡定、诚挚，让我意外的是，总理以一段特殊的开场白揭开了见面会的帷幕：“现在面对我的是记者，是少数，但是在会场外听我谈话的群众是多数，我必须向群众讲几句话……我从群众的意见感受了大家对政府的期待和鞭策，也看到了一种信心和力量。我们的国家和民族正站在历史的新起点上，面对新的任务，需要更加清醒、更加坚定、更加努力……”
在笔者聆听和收看的总理与中外记者见面会中，这样的开场表白无疑是最特别的一次。顾名思义，总理与中外记者见面会，是一年一度的总理与新闻界人士的见面和交流机会，可是在“见面”之初，总理便明白无疑地宣示要跃过空间的局限，“抛下”见面会的主角之一，而与看不见的群众交心谈心，表面看来，这是一次小小的“形式偏题”，可是细一思量，尤其是在听过总理言自肺腑的感人心语之后，恐怕所有人都会不自主萌生一个心念：这是一次不加雕饰、生动自然的“精神入题”，在总理一反常规的“偏”与“入”之间，我们看到了最本真、最鲜活的共和国总理的情怀包容。
“必须”，意味着总理心早有所念，思早有所牵，在精神意念的“必须”式萦绕背后，必然有着千头万绪和千言万语。于是我们看到，贯穿总理见面会始终的，让总理的畅言最动情有力铺展开的，几乎无一不是关于民生话题的。在谈到新农村建设，在谈到义务教育、医疗、住房等话题时，总理的诚恳和果于直面令人深为动容，他甚至使用了“痛心”这样极具感情色彩的语汇，可以想见，在这么一种亲民、忧民、想民之所想的“为政者思”情态路径中，必然流溢和充斥最高亢然的情感认识主旋律：“我们的政府是人民的政府，我作为一个中国人，是人民的儿子。我们所取得的一切成绩都归功于人民。”“我最感动的是人民对政府的支持，这种支持来自鼓励，也来自批评。而且总是那么热情、一贯。”
说实话，最令笔者怦然心动的还不是总理言语中流溢的民本情怀，而是他对民众作用的深刻理解。在“鼓励”和“批评”的兼收并蓄之间，我们感受到了一个大国总理的思想境界与维度，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为政者情怀，朴实、谦逊、谨慎、细致、宽容、坦诚，纯粹如一个理想的塑成。如此，你才会明白“必须”二字的分量和价值，在总理心中，显然没有比民生希求和民众利益更紧迫、更需要时时入题思考的关注点了。这与一些地方或部门为政者、领导者的价值趋求无疑大相径庭，我们不止一次看到，在某些地方，新农村建设被个别为政者自我图解为“养眼工程”、政绩工程、形象工程，而关于教育、医疗、住房等民生热点，不少地方和地方领导似乎业已见惯不惊、熟视无睹，面对乱象丛生、民怨沸腾的行业积弊和体制困局，他们不仅很难感受到“必须”的紧迫与急切，甚至成为趋利避责的利益“同谋”与纵容者，而表现在对民意、舆论的回馈方式上，则是几乎千篇一律的官话官腔，我们很难在他们身上看到、从他们嘴里听到像温家宝总理一样“必须”式的民本情思和民生之忧，甚至，从他们的言语和行动中传达出的为政讯息，很可能是变形的、脱节的、“卡通化”的、黑色幽默式的（不久前引发舆论和民众广泛质疑的数个部委发言人的讲话便是实例）。在笔者看来，在他们与总理之间，不仅仅是巨大的为政者素质的差距，更有“必须”式民本情怀的赫然缺席。
他们缺乏必须直面的勇气，他们没有必须体察的决心和意志，当然，他们亦很可能失去必须尊重和怜恤的道德情怀，以及血浓于水、你中有我的共生共荣意识。任何一个情性中人都会明白，总理的“必须”，不仅是对群众的诉说，它同时还是对所有为政者的警策和棒喝，在民众的感喟之后，那些居于“为政高地”的“套中人“式的领导者们，你们听见和体悟出了”必须”的深刻含咏吗？
作者：陈阳
相关专题：2006年全国两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