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把北大清华变为富人私塾

　　老枪/文

　　如果有某位政府官员一本正经地说，应该把一部分属于全民的优质公共资源变成专供富人采购的“超级市场”——你会不会感到惊讶？如果这位官员进一步阐释他的观点说，由于这些资源是有限的，自然比较贵，不是所有人都消费得起的，所以我们应把这种有限供给的优质资源让给那些有购买力的富人去独享——你是否会瞠目结舌呢？

　　表达这番意思的是教育部新闻发言人王旭明，不久前，针对群众反映的“上学贵”问题，他苦口婆心地解释说：在计划经济时代，我们的孩子从小学上到大学花钱很少，国家都给包了，但是在市场经济时代，非义务教育阶段的教育已经成了一种消费，既然是消费，就要根据自己的经济实力来选择。由此，王旭明同志的观点被引申为——“穷人的孩子就不该选择北大清华”。

　　由于王旭明的身份是教育部新闻发言人，我们就不能将以上“发言”看作是他的“个人脱口秀”。曲曲折折，王旭明的此一观点都反映出教育部高层官员的某种“心路历程”。我们还记得，就在王旭明此番“应让富人独享优质教育资源”的奇谈出台之前不到10天，同一个王旭明，还说过另外一番话——他说，“教育产业化是与教育的公益性原则相违背的。”他还言之凿凿地论证说，世界上还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把教育产业化作为国策的！

　　这真是让人开眼界了，我们不知道，把国家优质教育资源当作“超市”来经营，算不算“产业化”？公然倡导应把穷人关在清华、北大的校门之外，算不算体现了“教育的公益性原则”？

　　如今，在知识界的“既得利益阶层”内，出现了一种十分强大的声音，这种声音认为，“大学教育在任何国家都属于精英教育，而不是基础福利。在社会发展的现阶段，最大的公平就是等价交换，你不付出或少付出，有什么资格奢谈高等教育的公平性？”

　　持有此一观点的人显然在混淆视听——且不说中国的优质教育资产都是国家用纳税人的钱一点点积累起来的，要讲公平，最起码你不能“劫贫济富”吧！他们居然还狸猫换太子，用“基础福利”来偷换了“公益性原则”的概念。所谓“基础福利”，指的是面向全体公民满足其基本生存之需的社会保障；而“公益性”指的则是一种事业或政策的目的性。不错，大学教育在任何国家都属于精英教育，正因为如此，作为一种国家政策，它的“目的性”就是要培养能够为国家服务的精英栋梁之才。精英是什么？是最优秀的人！是那些有着卓尔不群的才华和强烈的国家责任感、愿意为人类事业献身的人！

　　而这种人，难道可以等同于富人吗？

　　一旦中国最优秀的大学统统变成最昂贵的大学；一旦中国的豪门子弟开着凯迪拉克，如同逛超级市场一样涌入清华北大校园；一旦那些在中国最优秀的大学内接受了最优质教育的富家子弟走出校门、开始用他们“整体的声音”对社会发言——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恐怕我们所丧失的，就不仅是“公益性原则”了！

　　也许，在那帮倡导“应让富人独享优质教育资源”的人士心目中，美国的“常春藤大学”(美国最古老的大学校园内建筑物多被常春藤所覆盖，“常春藤大学”泛指美国最顶尖的私立大学)可以被看作“市场化的范本”吧？“常春藤联盟”的校友今天统治着整个美国——但中国的“常春藤崇拜者”们从来不愿提及的是，美国的“常春藤大学”除了拥有最优质的教育资源外，还是全世界接受捐款最多、吸引优秀学生最多的院校。

　　为什么要接受巨额捐款？当然不是为了让富家公子们可以更加惬意地独享他们因“多付出”所购得的“等价权利”，而是为了帮助那些富有才华的平民学生走进“常春藤”的大门——“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

　　在全美最著名的常春藤大学中，还有一所被教育家称赞为“美国第一大学”的高等学府，她平等、开放的办学传统带有极为浓重的平民气息；她的投资人、学院董事、一个普通实业家在一百多年前就表达过一个朴素的愿望：让每一个有才华的平民都得到最好的教育。她就是全美唯一的一所“公私合营”的常春藤大学——康奈尔大学。

　　敢问教育部新闻发言人，在中华民族迈向伟大复兴的新长征路上，当你把中国最优质的教育资产尽行“划拨”给富人之后，该由谁来帮助那些卓有才华的平民孩子叩开中国“常春藤大学”的校门？如果王旭明同志回答不了这个问题，那么我想，咱们还是休说什么“穷人的孩子不该选择北大清华”一类胡话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