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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双:在纽约读木心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5月10日14:07 新民周刊

  能够把哥伦布发现的刻板单一的新大陆演化成哥伦比亚的重重叠叠的阴影,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事。

  撰稿/沈 双

  我在大学英语系教的一门“20世界文学专题”课里,别出心裁地安排了横光利一的
小说《上海》,作为现代文学的案例研究。讲20世纪文学以及现代派而不以英美为中心,这是要费一番口舌向系里解释的。怎样做的解释我已经忘记,只记得心里一直纳闷:横光利一小说的“中心”又在哪里?它是属于上海的还是东京的﹖后来看了一篇作者的访谈录,中间一段话大意是说“上海的公共租界的问题是最令人费解的,然而它所面临的正是整个世界未来的问题。说来也很简单,世界上没有一个地方能够像上海的租界一样具有如此完整的现代特性……思考这个地方就是对整个世界进行思考”。我突然明白关键不在于上海还是东京,原来,描写的对象是整个世界。

  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就像是对于现代的理解一样,人各有异,但是把当时的上海看成是一个国际竞技场却是很多人不约而同阐发的一种心情。最近读了木心的《上海赋》,我以为实际上是用不同的口气讲了同一个意思。木心并不赞同鲁迅的“南北之分刚柔之别”,觉得“小看了海派”,“海派是大的,是上海的都市性格,先地灵而人杰,后人杰而地灵,上海是暴起的,早熟的,英气勃勃的,其俊爽豪迈可于世界各大都会格争雄长”。但是又说,上海没有文化渊源,没有上流社会,所以做不出“正传”,写海派只能写出“上海无海派”,正是和横光利一写到的上海一方面代表了整个世界的未来,另一方面预示着这个世界的问题,同出一辙的。未来是一个充满了危机的未来,然而并不是每一个城市都有这样的气魄把这份危机感涵纳其中的,在这个意义上“海派是大的”,就如同横光利一所说,“思考这个地方就是对整个世界进行思考”。

  木心与横光利一的不同之处,在于木心对于大时代的逝去表达了无限的怅惘。“再会吧,再会吧,从前的

上海人。”他写起上海来无论多么铺陈叠嶂,描述起来不管怎样事无巨细,好像都让你觉得有所欠缺,就因为有这个“大”字垫底。试想一下,的确,怎么写都没有办法写尽这个世界的,除非通过象征(allegory,然而木心又不愿牺牲感性的经验的一面,拒绝象征。“到了无可奈何时才产生象征”,所以只能反写,正所谓“要写海派,只能写成‘上海无海派’”,通过身体经验历史,很快会遭遇极限的。通过城市来描写世界亦然。

  其实我本来迫不及待地找来木心的

散文来看,不是因为上海,而是因为纽约。纽约和上海一样,也配得上一个“大”字,但是“大”的方式却不一样。木心说,这里“遍地都有我愿意同情而同情不了的人人物物事事”,意思是说纽约的隔膜和异化,这我也有同感。木心描写的地方,林肯中心、哥伦比亚大学、哈德逊河畔,甚至离市区甚远的琼美卡,都是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恰恰如此,我对它们视而不见。实际上这就是纽约的态度——视而不见。因为这里到处都是想同情却同情不了的人和事。对此大部分人都走进自己的空间,躲进了各自的职业,自说自话,不管有没有人听。小部分人没完没了地追求新奇,不断跨界。所以纽约的“大”和海派之大不一样,不在于物质的丰富,社会结构的复杂,而在于心理的冲击力太大。一般人慢慢养就了同一种反应,不管对任何人和事,都以同一种心态对待。

  木心的不凡之处,在于他居然可以让心理出去散个步时迷了路,居然可以让心理不断地接受挑战而不厌。我自己也许会听到林肯中心的鼓声产生一种“冒着大雨”也要追随这声音的欲望,但是我不再会为“同车人的唏泣”所打动,也不可能对琼美卡马路上的花朵以及千篇一律的住宅产生任何想法。能够把哥伦布发现的刻板单一的新大陆演化成哥伦比亚的重重叠叠的阴影,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事。在这里生活越久越难。所以美国文学中的游记是很好看的,传达的都是来自别的社会的新鲜角度。木心能不断地写美国的心灵游记,来自于某种心力,是别人模仿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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