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味：孔子哭了与对儒学中国的尖锐提问

　　针对儒学中国的尖锐提问

　　——金锋的《孔子哭了》雕塑

　　吴味

　　2006年9月23日在孔子诞辰2557年纪念日前夕，中国孔子基金会终于向全世界正式推出了我们的孔子“标准像”(雕塑)【1】。“标准像”中的孔子宽鼻、阔嘴、浓眉、长髥，面带微笑。显然这尊雍容儒雅的“孔子标准像”是对儒学文化的“肯定”。而在2006年11月10日，艺术家金锋创作了一尊“孔子哭像”雕塑——《孔子哭了》在新浪网博客栏的“名人博客”(金锋博客)上推出【2】。这一“孔子哭像”将“孔子标准像”的雍容儒雅的“笑”改成了“哭”，正是这一改动使金锋的《孔子哭了》成为了一件难得的“批评性艺术”，而且是指向中国文化问题的 “新闻批评”。而这样的“批评性艺术”正是我们真正需要的中国当代艺术。

　　文化总是有关人的历史和现实的文化，所以，在现代化过程中的当下中国文化的“儒学回潮”现实中，今天的“孔子标准像”的出笼就决不是偶然。而我透过那尊“孔子标准像”看到的是我们这个民族的文化在当代的深刻危机，因为，当一种儒学文化的统一、静止、抑制、和谐……成为我们这个民族文化的潜意识依赖和追求的所谓“标准”的时候，那种多元、变化、冲动、自由……的现代文化就永远处在我们的“无视”乃至“蔑视”之中。今天的中国就是如此。虽然作为一种民间组织的中国孔子基金会实际上仍然是官方组织(中国实际上没有严格意义上的民间组织)，为孔子塑“标准像”就实际上仍然是一种受官方意识形态操控的“官方行为”，但这样的“官方行为”是多么地“顺从民意”，因为举国都在哀叹中国

　　金锋说【4】：“我希望《孔子哭了！》能在常人、凡人或更人性的位置上来探讨与理解孔子”；“孔子所倡导的儒家理念的根本是‘仁’，仁就是‘爱人’，是人们之间的相互关爱，这种关爱更带有着政治的色彩，但今天人们对爱的理解是否值得反思呢？”；“孔子如果复活，对今天的社会现实，特别对做人的道理，对教育现状，会做如何的感想呢？”，金锋莫非还想重温当代新儒学试图恢复儒学“真义”的白日梦么？然而，儒学哪有什么“真义”(本质)？一切文化都是运动着的当代的文化，我更愿意在一种儒学文化的否定——即“哭”中，来看待《孔子哭了！》的观念意义；而让现场的观众抹孔子的眼泪，让观众对孔子的形象进行互动式的再创造，倒是强化了对儒学文化的“标准”的否定和批判的立场和观念。作品的特殊展览方式也将使作品的观念意义随着现场观众和网民的互动而迅速、立体式地延伸，这或许正是当代艺术在信息社会的展览方式。

　　当艺术超越了“审美”而走向思想(观念)表达的时候，艺术不再是“审美的娱器”，而是“生命的救渎”，因此，在中国文化的语境中聚焦当下生命(文化)的问题是当代艺术的基本要求。我在《我们需要怎样的“当代艺术”？——从金锋的“秦桧夫妇站像”谈起》【5】一文中，批评了海内外众多艺术家的那些玩弄“中国符号”的所谓“当代艺术”，原因就在于那些作品不过是游离在中国文化问题语境之外“文化风情娱乐”；而金锋的《孔子哭了》在中国文化的语境中，在中国文化保守主义(尤其是儒学)全面回潮的背景下，准确针对了“孔子标准像”事件背后的中国文化问题，而使作品成为面对儒学中国——我们这些儒学文化的徒子徒孙的一系列尖锐的提问：孔子需要“标准像”吗？“孔子标准像”背后的民族文化心理是什么？儒学文化还要必要吗？新儒学有意义吗？儒学文化的局限是什么？儒学文化如何影响国家意识形态？我们应该怎样对待儒学文化？中国文化需要“标准像”吗？中国文化如何走向现代？……

原文链接：针对儒学中国的尖锐提问

注释

     【1】“我国正式向海内外发布孔子标准像”，见各大网站。

【2】《孔子哭了！谁替圣人擦干眼泪?》，《新浪网博客》2006年11月“名人博客”栏目

【3】《跪了492年，我们想站起来喘口气了》，《美术同盟网》2005年“特别搞搞震”栏。

【4】金锋《关于《孔子哭了！》的几点陈述》，《金锋的博客》，新浪网。

【5】吴味《我们需要怎样的当代艺术？——从金锋的“秦桧夫妇站像”谈起》，《美术同盟网》2005年评论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