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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打工双城记:东莞厚街 四川金堂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02月12日12:15  南方周末
2009打工双城记:东莞厚街四川金堂
  蓝海英,在东莞的鞋厂做了十多年,现在回到家乡,在这边的鞋厂打工。 图/本报记者 翁洹

2009打工双城记:东莞厚街四川金堂
  元宵节的第二天,竹篙镇的打工者们都聚集在长途车边,等候上车,去往东莞。 图/本报记者 翁洹

  从八十年代末至今的二十年里,“农民工”将东莞厚街与两千公里之外的成都金堂县紧紧联结在一起。二十年前,这是两个同样贫困的农村,遍野的农地和丘陵,二十年间,相距数千里的两地一荣俱荣,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2008年下半年开始,一场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使得这段共生多年的姻缘蒙上了阴影,陆续从厚街回乡的金堂人正重新面对选择,其难度不亚于二十年前。

  “盲目?肯定的。”

  “也许出去还有点机会,呆在家里肯定没有出路,简直是个废人。”

  2月10日,元宵节的第二天,不满22岁的向国豪还是决定回到东莞厚街。自春节前和父母一起返乡,向国豪已在老家住了二十多天,出去打工6年,这是他在家乡呆的时间最长的一次。

  “不适应,陌生感。”向国豪不断抱怨着此次回家的感受,村里根本没有地方可以打理自己时髦的长发;时强时弱的通讯信号让他有时接不到朋友的电话;回家才几天手上就冻得生了冻疮;小指上的黑圈戒指和胸口的文身总会被邻居异样打量;买什么东西都得到十里之外的镇上;一到晚上就黑灯瞎火,没有了路灯怎么都觉得不舒坦;下雨天村里的泥路溅得满裤腿的泥巴……

  上午10点不到,向国豪就到了车站,这比发车时间早了两个小时,他用“迫切”形容自己回“上面”(厚街)的心情,送行的朋友笑着说他“好像赶考哦”(着急的意思)。

  这是一个典型的打工者之家。向国豪45岁的父亲属于村里的“打工第一代”,返乡前在厚街一家工厂做电工,母亲在厂里的厨房干活。2008年下半年开始,夫妇俩的工资变得不稳定了,直到2009年1月厂子在苦撑了半年后还是倒闭了,坏消息接踵而至,向国豪所在的电子厂也关门了,打工之家成了失业之家,一家人这才彻底下了回乡的决心。

  这个面色蜡黄、略显消瘦年轻人,16岁初中还没毕业就出外打工,如今却已是一个两岁小孩的父亲,属于“打工第二代”。与父母带回了在厚街几乎所有的家当相比,向国豪的返乡倒显得潇洒——空着手从厚街回来,行李全留在了那里,“回上面去”是向国豪回乡前就认定的事,“也许出去还有点机会,呆在家里肯定没有出路,简直是个废人”。

  其实也可以到成都找工作,但还是有陌生感,向国豪说,早已习惯了与一帮朋友在厚街三屯村的共同生活。

  到了初八,“村里的同龄人已经陆续走得差不多了”。接下来的几天,向国豪熬不住,经常往同村同学周俊、李军家跑,鼓动他们一道南下。

  “盲目?肯定的。”向国豪坦言,尽管内心里已经降低了对工资的期望,但去到厚街能不能找到工作仍然心里没底,父母决定暂时留在老家。他此行厚街的主要目的还要为全家人的再度出行“探路”。在向国豪看来,价格不菲的车票是此行的唯一赌注,“最差就是再回成都找工作”。

  不再平坦的打工之路

  过去到正月十四,预约乘车的名字早已写完了两本,今年才写了几页。

  车站门口的马路上站满了人,上百号的候车人群有着相同的身份——打工者,有着相近的目的地——广州、深圳或东莞,向国豪猜测,人群中至少有一半和他一样是回去重新找工作的,这和记者采访的结论相似,其中不乏首次去广东的打工者。

  16岁的黄文隽便是首赴广东打工,对前景抱有执著的乐观。年前,一直在东莞打工的父亲给她在灯具厂找了份工作,“工资能拿到两千,在成都只有几百块”。这个数字的差别足以令她即便听说爆发了金融危机,仍坚信灯具厂可以安全无虞。

  11点45分,满载着83名打工者的竹篙—厚街直达大巴发车了。从金堂竹篙到东莞厚街,2200公里,27个小时的车程,往年的这个时候是拥挤,今年看起来还是拥挤,外人或许无法察觉其中的差异,只有从车站负责人的数据簿上才能准确地发现今年的特别。过去到正月十四,预约乘车的名字早已写完了两本,今年才写了几页。

  在车站负责人张光虎印象里,今年的客流量不及往年的一半。而且这条路的前景第一次变得不确定起来。

  张光虎的妻子周秀芝,在金堂县是个有着相当名声的人物。看到自去年下半年起纷纷返乡的农民工,就有了个心病:“想回去厚街看个究竟,怎么就关了那么多工厂。”

  闻危机而色变的情绪,正悄然蔓延,周秀芝2007年办了一个三十多人规模的制衣厂,2008年亏损了7万多,之前她一直认为问题出在“地震”,现在她却在想,“是不是也是金融危机?”

  1989年,周秀芝成为竹篙镇最早南下的打工者,当年的金堂县是成都市最穷的县区,而竹篙镇又是金堂县的穷乡。

  初到厚街是“连寄封信的钱都没有”的窘境,那时的厚街大抵与竹篙相似,“到处是泥坯房和田地”。1991年开始,凭借着与台湾老板的良好关系,周秀芝就开始从竹篙往厚街“带人”,早年出去的打工者中绝大部分都是她介绍去的,其中包括向国豪的父母。“每年我手上有上万人出去。”让周秀芝至今津津乐道的是1997年7月,一个月她带了5万人去厚街,“当时传说要打仗,大家都不敢过去,一看香港平稳过渡不打仗了,就又纷纷出发”。

  “除了这个短暂的波谷外,这20年来一直一帆风顺。”

  从1997年开始,周秀芝回到了竹篙镇,专门做起了劳务输出生意。“开始的时候还收一部分中介费,后来就只做运输了。”而竹篙-厚街的直通大巴,正是在周秀芝手上办起来的,一开始是普通长途客车,两天两夜,后来是豪华卧铺,两天一夜,直到现在的双层豪华大巴,“欧洲之星”,27个小时。

  日益缩短的旅途也成为双城同进退、共荣辱的注脚。

  竹篙镇逐渐成了金堂县劳务输出的集散地,每年数以万计的农民工从这里开启打工致富之旅。数以亿计的劳务收入,也在逐渐改善着当地人的生活,村里盖起了一栋栋的“衣锦还乡楼”。2006年,竹篙镇建设了新镇区,增加了二百多家商铺门面,镇里也有了自己的制衣制鞋企业。

  在周秀芝看来,这一切都得归功于劳务输出,在竹篙,45岁以下的青壮年,几乎都有出外打工的经历,“是打工开阔了竹篙人的眼界”。走在街上,周秀芝对店铺老板们的打工经历如数家珍。每年春节,给周秀芝送水果的人很多,感谢她当年把他们带出了农村。

  而厚街,在包括金堂人在内的无数打工者们二十多年的努力下,成为享誉世界的制造业之都。周秀芝陆续回去过几次,不无惊讶:1992年的时候还是成片的农田,1994年就已经是遍布的厂房,1996年已经成为一个繁华的城市,2002年,周秀芝最后印象中的厚街,已经“绝不亚于成都了”。

  现在,这位打工元老不得不承认,脚下的这条打工致富之路蒙上了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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