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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馆:有,总比无好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04月16日10:08  中国新闻周刊

  负责防守的第五二零和第五二九团,在全线工事悉被破坏的情况下,如同钉子一般将日军阻止在阵地之前。第五二九团团长罗芳带着第三营第七连夜袭南口镇,夺回被敌人占领的镇子,全连牺牲三分之二,曾经用手榴弹制服敌人坦克的战斗英雄七连连长隆桂铨阵亡。

  从13日到15日,日军源源不断集结,轮番进攻。罗芳的第五二九团在击退日军的一次坦克进攻之后,全团只剩下100多人,罗芳本人也受重伤。这100多个九死一生的士兵,随后参加14日夜晚和15日的战斗,在最后的一次战斗中,全部牺牲。

  8个月后,全团唯一幸存的罗芳团长,在台儿庄战役中以身殉国。

  这片阵地,是一个团的坟墓。

  “罗团长芳兄:文电诵悉。贵团连日力挫强敌,已确立本军未来全部胜利之基石,曷胜欣慰。南口阵地,关系国家之存亡,敌人仅恃其炮火之威力,而不能完全毁灭此一带者,吾侪即不离开阵地寸步。人生百年,终须一死,好汉死在阵地上,即为军人光荣之归宿。请以此意转告与吾侪同死者,共患难之全部官兵,为盼。”

  杨国庆说,每一次读到第十三军军长汤恩伯发给部下罗芳的这封慰勉电文,他就会想到那个被炮火带走、连两头蒜都没有来得及吃的年轻人。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最后一个”

  2008年7月21日,杨国庆在黄土洼后面的山梁北大台上挖到一枚日军身份牌。

  杨国庆告诉《中国新闻周刊》,日军的身份牌战时是绑在士兵的腋下,如果不是丢了性命,就不可能遗落。“铜质的身份牌,上面有明显的冲撞痕迹,肯定是子弹或者是弹片撞击,而且是近距离的。”

  几分钟后,杨国庆在一个角落里一榔头下去,刨出6枚没炸过的炮弹。“当时我的脑袋嗡地一下就大了起来。”杨国庆回忆起这件事,不由自主地咧了咧嘴。

  杨国庆说他走过那么多地方,还从来没有在北大台上找到那么多残片。“这里肯定发生过一场恶仗。”杨国庆判断说。

  “一场恶仗。”1937年8月21日的那个早晨,驻扎在黄土洼上的傅竞芳可能也说过同样的话。当时,他的身份是第七集团军第十三军第四师第十九团的团长。

  日军在南口、居庸关遭到挫败,这天拂晓,开始迂回到中国军队右翼全线发起总攻,其中的一个主攻阵地,就是昌平西南45公里的黄土洼。这也许是整个南口战役迂回线上战况最激烈的。

  40多门大炮的无间断轰击,3队飞机无休止地盘旋在上空,机关枪的扫射和炸弹的轰炸,这道山梁陷入一片火海。在一个垭口,第一波轰炸过去,十九团的一部分就葬身于炮火之中。

  紧接着日军蜂拥而上,十九团团部被围,伤亡殆尽。团长傅竞芳带着伙夫、马夫等人在山梁上和敌人展开肉搏,双方往返拉锯。日军一次次进攻,一次次铩羽而归,终被打退。北大台上尸山血海。

  杨国庆说,那一天,他冒着生命危险,小心翼翼地用绳索和衣服将那6枚没有爆炸的炮弹炸弹单个绑捆,运回昌平,交给治安大队。

  “治安大队把我叫去训了好几顿。我前前后后去了三次,又是写材料,又是按手印。”杨国庆提起这件事,挠了挠头。

  此后不久,杨认识了黄土洼村的马复增和他的侄子马全文。

  1937年农历七月十二,18岁的马复增,在家门口吃饭。村里有人跑来说日本人过来了,他就收拾家里的东西,带上吃的,拿些衣服,牵上牲口往北边跑。

  之前他就听说南口那边在打仗,日本人又是飞机又是大炮,山头都是中国的兵,日本人从下往上打,满坡死的都是人。开始是在南口打,打着打着,战场就朝这边转移,然后双方在北大台上交上了火。

  北边是水头村,不像黄土洼村这么靠近战场。当天他没进水头村,在野地里蹲了一宿。4天后回来,在村口的小庙跟前看到两个伤兵。马复增说,当时他不清楚这场仗是怎么回事,但知道中国兵是自己人。

  打完仗,村里人在北大台上捡了不少东西。马复增也去了,他说他到山梁上,特别难受,山梁上中国兵死了一地,人走过去都插不进去脚,尸体没有完整的,很多人死时手里还攥着枪,扯都扯不下来。

  马复增和乡亲们把那些中国兵埋在山上,两个伤兵养在村里。一年后大伙凑了盘缠钱,送他们上路。

  之后的几十年,马复增常去北大台。那场战争让他一直念念不忘。身为农民的他,内心有一个很朴素的愿望,“我要把我看到的东西,像传递东西一样交给那些没有经历过的人。”

  马复增把这个任务托付给如今已近60的侄子马全文。作为昌平区一名小学教师,马全文用文字记录了叔叔关于那场战争的所有记忆。他把这些材料系统整理,交给昌平区档案馆。这些材料,后来流落到杨国庆的手里。

  在杨国庆看来,马复增“本人就是活的历史。我从他身上发现了很多史料上空白的地方,甚至还纠正了史料上的一些错误记载,比如史料上说日军进攻黄土洼时使用了毒气弹,但是马复增说没有,他亲自到了北大台,没有看到过任何熏炮的使用痕迹”。

  如今,90岁的马复增住在南口镇七间房村的一个小院里,靠着每月150元的补贴生活。负责照顾他的,只有一个残疾的儿子。几个月前马复增开始哮喘,而且越来越严重。他说他恐怕没有几天活头了。

  “70年了,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那场仗。即便是知道的,能够活到现在的也寥寥无几。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最后一个。”

  此时,杨国庆就在他的身边。杨国庆说,一场这么大的战役,如果到最后只有三个农民记住,是一件悲哀的事情。

  纪念馆:有,总比无好

  杨国庆想给南口战役建立一个纪念馆,是因为台儿庄。“南口战役的意义一点都不比台儿庄弱。从规模上讲,南口战役中国军队参战6万人,伤亡3万多,致敌伤亡15000人。台儿庄参战46000人,伤亡失踪7500人。从时间上讲,南口战役早于台儿庄战役半年多。虽然台儿庄战役是中国军队的一次重大胜利,但是南口战役却是抗日战争初期第一次大规模的集团军阵地作战。为什么台儿庄战役有纪念馆又被拍成电影,南口战役却没有多少人记住呢?”

  杨国庆固执地认为,南口战役之所以和台儿庄战役有这么大的区别,是因为他的指挥者是汤恩伯,而不是李宗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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