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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型流感毒株8个片断为人猪禽病毒混合体(图)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05月26日09:46  南都周刊
甲型流感毒株8个片断为人猪禽病毒混合体(图)
  2009年5月9日,日本厚生劳动省当日宣布,从加拿大参加国际交流活动归国的大阪府2名高中男生和他们的男教师共3人感染甲型H1N1流感,这是日本国内首次确诊甲型H1N1流感病例。

甲型流感毒株8个片断为人猪禽病毒混合体(图)
管轶在香港大学的研究团队,他们正在从事一个大流感准备计划。 摄影·炫风

  从非典到禽流感再到甲型H1N1流感,再一次让我们看到来自动物体的变异病毒对人类的致命威胁,也看到了人、动物、病毒三者的共生关系。

  记者·炫风

  5月18日下午,深圳与香港之间,十多名防疫人员横列在罗湖桥中央。从香港到深圳的过境者,必须交上填写健康申报表才能通过。

  严格的边境把关是为了阻止新型甲型流感,然而,流感还是穿越了边境防守线。第二天,广州确诊该省第一例输入性甲型流感病例,为中国内地第四例。

  “如果它要来的话,再严密的防守也只能拖延疫情暴发3-4周而已。”香港大学微生物学系教授管轶对记者说,“它没有冠状病毒和H5N1禽流感病毒那么危险(致命),但传染力更强。”

  根据世界卫生组织的统计,截至5月18日格林尼治时间6时,40个国家报告了8829例甲型流感感染病例,包括74例死亡,病死率在0.8%。目前这个数字仍在增加。

  世卫组织及科学家们已确认,造成疫情暴发的H1N1病毒,是以前在人或动物身上从未观测到的人禽猪三种混合新病毒。世卫组织总干事陈冯富珍18日警告说,新流感对慢性病患者和孕妇威胁最大,老年人有一定免疫力。

  5年前,从广东传向世界的SARS——也是由陌生的冠状病毒株制造的传染病,给中国防疫、医疗卫生系统,以及病毒科学界敲响过警钟。低效的报告体系、混乱的病原体鉴别以及敏感的社会气氛仍回荡在我们回忆中。

  本次对源于北美的新型流感的防、控、治,以及媒体与大众的高度关注,可以看作中国从政府到民众层在5年后的迅速反弹:一些省份喊出去年大地震时的口号“众志成城”;一旦发现病例便涉及数百人的寻访与隔离行动;痊愈的患者,在出院时还会得到鲜花和掌声。

  不过,流感疫情与曾经威胁过人类的其他疫情相比,有自己的流行规律。你患上了流感,会有了一定的免疫力,但有可能逃不脱明年的流感。病毒是最简单的寄生性生命,没有宿主细胞它们就无法繁衍,而流感病毒经过自身的变异和宿主免疫系统及药物的淘汰,在人类与动物世界里发展了上百年,已经衍生出一棵进化的大树。

  从1918年西班牙大流感后,人们始终处于“大流感阴影”之下。虽然科学家们组成的全球网络,可以监测每年新变异流感病毒,但他们还无法预测,这些为了躲避宿主免疫系统而不断变异,或者杂交的流感病毒中谁会引发大流感,以及何时来,何时走。

  这也意味着,无论人类流感还是动物流感,疫苗的研制与生产,需要流感病毒追踪者们在全球内的通力合作,以及对新病毒与新疫情的迅速响应。经历了流感疫情暴发以后,人们如何以成熟、自信的心态与流感病毒共生于这个星球,也将是今后长期的命题。

  有评论指出,在人类农业社会历史上,天花和黑死病等病毒制造的瘟疫,都留下了惊人的死亡数字。在我们进入全球大流通、工业化养殖业高度发达的今天,病毒又通过人、猪、禽进行变异、杂交、演进。事实上,人类生态系统的改变,促进了不同病毒与疫情的发生。

  新型甲型流感病毒的基因成分十分复杂。科学家们分析,在它进化过程中的一系列变异与进化,与野禽的迁徙、生猪的跨区贸易以及人、猪流感病毒同时感染猪只等因素都有关系。这使不少学者开始反思,人类的养殖业模式和贸易防疫制度是否加速了流感病毒的变异和进化。

  大流感阴影的另一方面,是在一些地区的家禽中扎根的H5N1禽流感病毒。这个已经在禽类中猖獗了多年、在全球范围内迁徙的病毒,如今在大流感的压力下,将会发生什么变化?相对于其他刺激世人神经的、关于新型病毒的假设,这是科学家们更关心的现实问题。

  科学家们正在逐步揭开新型流感的谜团,然而目前没有科学家能准确预见这场流感暴发的结局。同样地,在中国,当年因为SARS而完善起来的疫病防控系统,也将运作得更成熟而自信。人类的生物科学水平、资讯能力与医疗系统与90年前——1918年的西班牙大流感杀死了3000万人——已经有了质的区别。面对A(H1N1)这个可以溯源到1918年的H1N1祖先的新流感病毒,以及它目前仍不高的致死率,人们至少可以期待,它终会变成一般的季节性流感,甚至像SARS那样销声匿迹。

    新流感就像一辆拼装车

  尽管最新流行的甲型H1N1流感病毒每一个基因片段,过去都曾在猪流感病毒中被发现,尽管几十年曾成功分离出数以万计的流感病毒株,科学家们却始终陷于焦虑之中——他们有能力知道某种病毒的来龙去脉,但却无法预测像A(H1N1)这样的特定病毒,会在什么时候搅起疫情,会有多大的破坏力。

  记者· 炫风 实习生 李颖鹃 香港、广州报道

  “以前,很多人认为猪作为‘混合器’去诱发流感暴发只是个假说。这次它们证明给你看了。”

  四个月前,被媒体称为“禽流感猎人”的管轶,将他的办公室掉转个方向,不再面朝大海。这位长期在中国等地跟踪禽鸟病毒的追踪者,也暂时中断了跟野鸟们打交道,现在,他把主要的精力都放在猪身上。

  这对他来说,或许只是个回归。在香港大学攻读博士时,他的研究方向正好是猪流感病毒。而香港大学,正是世界上“拥有”猪流感病毒资料最完整的地方之一。

  5月18日中午,这位著名的流感病毒科学家,在办公室柜子里抽出一大叠陈年的档案。“这是我的宝贝,”他说,“这里有庞大的历史。”

  作为香港大学微生物学教授和国际动物流感学界的权威,管轶第一次为全球瞩目,是首先发现并证实SARS冠状病毒是来源于野生动物。这个喜欢说“我们都不是先知”的学者,曾被美国《时代》周刊评为全球18名医疗英雄之一。

  档案的纸张有些已经发黄,上面列满了香港大学邵力殊教授的几十年记录,以及管轶自己在猪身上抽样、分离流感病毒的笔记。邵力殊教授,管轶的博士生导师。多年来他和美国罗伯特·韦伯斯特等人建立了一套系统理论,证明猪可能是大流感暴发的混合器。

  自从1976年以来,香港大学流感研究组就在香港等地收集、分离在猪只里存在的流感病毒,直到现在——猪样流感(管轶对新型甲型H1N1流感的称谓,他认为这样更确切一点)在世界范围里暴发。对于猪流感病毒,他们已经研究了30多年。

  暧昧不清的三角关系

  如果没有新甲型流感的暴发,管轶在两周前收到的、从美国疾控中心寄来的那株标记为“A/California/04/2009”的病毒株,可能就像他过去收集到的众多流感病毒一样,不被媒体和世人所注意,它将会被“解剖”,进行基因序列测定,放置在实验室庞大的档案里。

  从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到中国,病毒学研究者都或早或晚地接收到这个病毒株,并找寻其进化的痕迹,而随着这波疫情的扩散,更多来自不同地区的毒株将被码上不同的标签,提供给不同国籍的科学家们进行紧锣密鼓的研究。

  5月18日凌晨,中国疾控中心病毒病所国家流感中心,完成了我国内地第一株甲型H1N1流感病毒全基因组序列测定,病毒被命名为A/Sichuan/1/2009(H1N1)swl。标签表明,这是来自四川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送检的标本,中国内地首例甲型流感患者包某提供的咽拭子。

  中国国家流感中心主任舒跃龙说,“没有发现这个病毒发生了特别明显的突变,或者耐药性的改变。”这个基因组序列测信息,将供全球的科学家用于新流感病毒的分析和监测。

  采样、分离、比较、记录。追踪人类与动物流感病毒的工作,在绝大部分时间里都是枯燥无味的,但这种工作正记录肉眼看不到的流感病毒世界,揭示出它们之间父子爷孙关系的可能性,并解释着人类、动物与病毒那暧昧不清的三角关系。

  罗伯特·韦伯斯特,是世界上率先对动物流感病毒进行研究的先驱科学家之一,也是管轶在美国受训的导师。1976年,美国新泽西州军营里有5人患上了猪流感,其中1人死亡,这次美国历史上首次有记录的猪流感(感染人类)疫情,这促使他未雨绸缪起“大流感准备计划”,并在太平洋两岸相继建立起猪类与禽类的流感监测网络。

  在罗伯特·韦伯斯特的房子里,前门有扇彩绘玻璃窗,描绘了他所认知的大流感自然演变过程:玻璃的最上端是飞翔的鸟,鸟下面是正在啃草的猪,人站在靠左侧的地方。在所有这些的下面,是代表各类病毒的圆圈,看上去像在运动。它们都被安置在猩红的背景当中。猪之所以上了这幅图,是因为它的基因组与人类的基因组在某些关键性的构造方面有着令人惊异的相同之处,猪因而很容易感染上人流感病毒。同时,猪也很容易感染上禽流感病毒,主要是因为它们常常与家禽住得非常之近。

  现在,新型甲型流感病毒诱发的疫情,使韦伯斯特的团队有更充分的理由相信,动物类群里的流感病毒,经过复杂的变异变化,譬如与人流感病毒杂交结合之后,有可能成为人类的噩梦。

  曾经有很多人认为韦伯斯特们的计划是危言耸听——毕竟,时而在报纸上登载的禽流感或者猪流感的消息,对于农场主们来说并不是好事情。3年前,记者第一次采访管轶时,他正在为了这类事情而苦恼。而现在,他已在频频接受全球各地媒体的访问。

  从猪开始

  从“香港流感”暴发的1976年开始,邵力殊以及管轶就在这个1000多平方公里的城市里与猪打交道。香港人口密集,消费量大,这些猪也大多来自内地。

  在过去,动物流感病毒鲜有传染给人类的病例。美国疾控中心的报告表明,猪类H1N1流感在近4年只引发了12个人类病例,而且患者都没有死亡。相比之下,禽类H5N1流感每年会引发十几个人类病例,但死亡率将近五成,所以更被科学家们关注。

  1993年管轶刚开始着手这一块工作时,香港大学实验室只有两三个人,现在港大有将近80人从事流感病毒的研究,对象除了家禽,野鸟,还有猪及人流感病毒的研究。“我们每个月都在取标本,”他说,“香港(流感疫情)一直没有停过。猪流感,禽流感,时不时就来一下。”

  从活猪身上取样并不容易。科研人员必须合力抓着它的尾巴和腿,还要用棍子卡住它的嘴巴,才能从它的鼻孔里取得可能带有流感病毒的样品——如果你手松了,这些庞大的家伙会咬你一口。

  在过去,长期监测猪流感的机构不多。管轶认为,不加设防的生猪交易是猪流感病毒在地球上散播、杂交的重要原因之一。他说,“以前,很多人认为猪作为‘混合器’去诱发流感暴发只是个假说。这次它们证明给你看了。”

  通常,一个种类的流感病毒只感染一个物种。如果来自不同物种的病毒能够感染同样的宿主,就有机会导致不同流感病毒基因的新组合。人类与猪类都能感染H1N1流感(不过这不代表人类H1N1流感病毒与猪类N1N1流感病毒就是同一码事)。当这些“孪生兄弟”在猪甚至人体内相遇时,它们之间流感染色体就有机会重排,就能杂交进化出像A(H1N1)这样的新流感病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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